第166章 秋院来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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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掠过童家小楼的白墙将满院墙即将凋零的蔷薇花瓣依次吹落。南柯坐在爬满藤幔的葡萄架下，竹筛里的青菜叶随着风轻轻颤动。墙角那棵老桂花树的枝桠上，最后几片金黄的叶子正打着旋儿飘落，在青石板上堆成蓬松的小丘，被风推着滚过斑驳的墙根。空气中还能闻到好闻的淡淡的香草味，桂花味...南柯将最后几片青菜叶码进竹筛，正想起身收拾，远处突然传来轮子碾过石板路的辘辘声。 "慢点骑！当心撞到石桌！" 南柯话音未落，橘子已经骑着平衡车擦着石凳飞驰而过，带起的风掀翻了她膝头的菜篮。橙子紧随其后，车轮碾过落叶发出 "咔嚓" 脆响，惊得廊下的麻雀扑棱棱飞向暮色渐浓的天空。南柯慌忙按住险些滑落的毛豆袋，看着两个孩子风一般掠过晾衣绳，被单在他们头顶猎猎作响，像扬起的风帆。橘子忽然仰起头，冲着南柯露出甜甜的笑，沙粒从她指缝间簌簌落下。橙子举着沾满沙的铲子蹦跳过来，裤腿上沾满枯叶碎屑，夕阳把他们沾着泥土的脸蛋染成暖融融的橘色。南柯弯腰将滚落的毛豆捡回袋中，围裙上沾了几片碎叶。她直起身时，瞥见葡萄架下的竹筛被风掀翻，青菜叶打着旋儿飘向沙池，惊得两个孩子仰头大笑，沙粒随着笑声在空中划出金色弧线。 南柯无奈地摇摇头，弯腰拾起被风吹散的青菜叶，细碎的叶脉在她指尖微微发颤。暮色渐浓，天边最后一抹霞光给葡萄架的藤蔓镀上金边，远处传来归鸟的啼鸣，混着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在秋院里织成一张温暖的网。 南柯掸了掸围裙上的尘土，正准备回屋收拾被弄乱的厨房，突然注意到橘子的平衡车歪倒时，车轮碾过了她刚刚整理好的青菜叶。几片嫩绿的菜叶被压得残破不堪，汁水渗进青石板的缝隙里。她轻叹一声，弯腰捡起那几片菜叶，想着今晚的沙拉恐怕要少放些配菜了。南柯拍了拍围裙上的菜叶碎屑，看着两个孩子在沙池边闹作一团。风又起了，卷着几片枯叶掠过沙坑，在孩子们的笑声里打着旋儿。她弯腰捡起被风吹散的菜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墙头。夕阳的余晖中，墙面上的影子随着光阴慢慢拉长，南柯的影子与葡萄架的藤蔓交织在一起。她正想着要不要给孩子们加件外套，就听见橘子脆生生的呼喊从沙坑那边传来，带着孩童特有的欢快与天真。 "去沙池玩吧！" 南柯扯着嗓子喊，围裙口袋里的手机随着动作轻轻撞着大腿。她望着双胞胎把平衡车往石榴树下一丢，橙色身影转眼就扑进了墙角的沙坑。橘子的小铲子挖出深深的沟壑，橙子正奋力堆着歪歪扭扭的沙堡，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在满地黄叶间晃动。 厨房的烟火气很快漫出雕花窗。南柯盯着咕嘟冒泡的酱汁锅，木勺搅动时溅起的红油在灶台上画出星星点点。她将焯水后的青菜、玉米粒和蘑菇整齐码在碗边，煎锅里的太阳蛋滋滋作响，溏心在金黄的边缘微微颤动。当最后一把海苔芝麻粒撒下去时，玄关处的老式座钟恰好敲响六下，铜钟的余韵混着牛肉的香气在老宅里流淌。她刚将煎好的牛排盛盘，就听见榨汁机发出低鸣。南柯将洗净的橙子对半切开，果肉的酸甜气息混着榨汁机的嗡响，在暖黄的灯光里弥漫开来。金黄的果汁顺着出汁口缓缓流入玻璃杯，泛起细密的泡沫。南柯端起玻璃杯轻轻摇晃，看着细密的泡沫在杯壁上缓缓消散。厨房的吊灯将暖光倾洒在料理台上，不锈钢餐具泛着柔和的光，蒸腾的热气在光晕里袅袅升腾。她正准备将果汁端到餐桌，忽然想起沙坑里的孩子大概口渴了，便又取了两个卡通图案的小杯子。她将果汁小心倒入卡通杯，杯壁凝出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进围裙口袋。指尖触到手机冰凉的外壳时，榨汁机的嗡鸣声突然变得绵长而尖锐，像是某种预兆。窗外的暮色愈发浓重，最后一缕霞光正从葡萄架的藤蔓间悄然溜走，只在青石板上留下几道若有若无的金边。 榨汁机的嗡鸣声中，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南柯擦了擦手接起电话，母亲沙哑的声音像块冰砸进暖炉："南柯，我一会就到家了。你在家吧。" 听筒里传来呼啸的风声，像是车窗外疾驰而过的秋意。"妈你回老家来了" 南柯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望着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色。晾衣绳上的被单不知何时被风吹落，孤零零地铺在满地落叶上。"回来了，到家再说。" 电话挂断的忙音格外刺耳，混着榨汁机骤停的咔嗒声，在寂静的厨房里炸开。南柯呆立在原地，手机贴着耳际的温度渐渐散去。暮色如墨，悄然漫过厨房的雕花窗棂，将料理台上的牛排与果汁染成深浅不一的灰影。榨汁机残留的嗡鸣仍在耳畔回响，她机械地将卡通杯摞进橱柜，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杯身凸起的小熊图案，直到指节泛白。南柯先去院子里收了晾晒的被单衣物放进客厅，一边喊橘子橙子洗手吃饭了。 南柯望着碗里热气腾腾的牛肉拌饭。沙池那边传来孩子们欢快的笑声，随南柯又喊一次“橘子橙子，洗手吃饭了..."可她的目光却定在院门口那扇斑驳的红漆铁门上，仿佛已经看见母亲的身影穿过暮色，带着她捉摸不透的来意。 金属门吱呀开合的声响穿透暮色时，南柯的脊背骤然绷紧。母亲的黑色风衣下摆扫过门槛，枯叶在她脚下碎裂成齑粉，肩头还沾着几片未落尽的银杏叶，像是匆忙赶路时撞进的秋意。橘子举着沾满沙粒的小手扑过去，却在触及母亲冷硬的眼神时怯生生停下，橙子攥着的玩具铲子"当啷"坠地，惊起廊下栖息的麻雀。 南柯快步 上前去，：“妈，你怎么没说一声就突然回来了，路上累坏了吧快洗手吃饭。”她伸手想去接母亲肩头的黑色皮包，却被对方不着痕迹地避开。母亲的目光像把锋利的刀，扫过餐桌上丰盛的菜肴，最后落在两个呆立的孩子身上，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那抹笑容比秋风更冷，让南柯刚到嘴边的寒暄瞬间结成了冰。 “你们两个怎么不叫外婆怎么回事怎么不叫的”南柯听着母亲似乎话里有话的语气，顿时尴尬在原地。橘子的手指绞着衣角，将沾着沙粒的指尖搓得发红，低着头小声嗫嚅："外婆好。"橙子往南柯身后缩了缩，捡起地上的玩具铲子又放下，喉咙里挤出的问候细得像游丝。南柯望着母亲将包重重砸在餐桌上，震得玻璃杯里的果汁泛起涟漪，悬着的心愈发沉甸甸地往下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