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难的抉择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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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小雨的玩笑倒是给了何之洲解决困扰的思路，那就是先尽力说服露凌，如果说服不了就偷偷的去做绝育手术。于是他便有意无意的打听起了男性做绝育手术的事宜。 在照顾田玉坐月子的日子里，露凌看着一天一个样的小家伙心里对孩子的期待便更急切了。她每天都跟何之洲分享着孩子的变化，还拍了孩子的照片微信发给他。 每天看着露凌发的这些照片何之洲的心里慢慢有了些感触，只要是正常的人都有养儿育女的愿望，何之洲自然也是一样。孩子一天一个样的变化让何之洲又纠结了，孩子的每一天都是蜕变，一天天的蜕变让他越来越可爱，要是自己也能有这样可爱的小孩该有多好！ 别人孩子的蜕变是天使，是希望，是未来生活的无限向往！可他和露凌的孩子呢因为那四分之一机率的存在就显得扑朔迷离，是希望还是绝望是未来生活的无限向往还是苦难的再一次延续…… 天天看着露凌发过来的照片何之洲的心柔软了，萧乾和田玉的孩子到了快一个月的时候完全和出生时不一样了。这时候的孩子也不再是小猪一样的吃了睡、睡了吃，而是要有人陪着玩耍；小家伙还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经常睁着黑亮黑亮的大眼睛看着这个对他来说还很陌生的世界。 孩子的变化何之洲也有了参与进去的想法，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露凌只回来过一次也想她了，于是对露凌的思念和对孩子的好奇驱使着何之洲去看他们。到了镇上，城市快速路的施工让道路拥挤不堪，何之洲便把车开进一条通往露凌家的小路。 这条小路凝冻那年何之洲和露凌走过几次，那时候路边田地的大棚里长着蔬菜，这时的地里长出来的却是一栋栋的小楼，俨然已经是镇子衍生出来的一部分。 车子进到一个很大的寨子，快出寨子时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由远而近。声音近些何之洲便听出了女人的哭泣和男人的咒骂，还有慌乱的脚步声、鸡被惊飞的扑腾和狗吠叫的声音。这些声音让何之洲一阵头皮发麻，关于露凌不堪的记忆在这嘈杂的声音中苏醒了，于是他重重的踩下油门想要逃离这里。 车子的速度才提起来，一个离他很近的路口便窜出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女子。幸好何之洲的精神高度集中，女子不管不顾的从他车前跑过时他也重重的踩下了刹车。踩下刹车的何之洲心狂跳着，因为惊吓也因为这一幕那么的相似。那天，露凌也是这样不管不顾的跑出来的…… 在何之洲的心有余悸中，一个中老年妇女和一群人也从路口追了出来，妇女一边跑一边哭喊着： “悦悦啊，你要把妈磨死是不是你还让不让妈活”妇女一边哭喊一边抹着眼泪。 “呸！你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要卖你自己去卖！哪有让自己姑娘去卖的妈我不去你是不是又要把我关到精神病院”女子恶毒的咒骂着，还频频回头朝妇女吐着口水。 女子一边咒骂一边跑，妇女一边抹泪一边追。毕竟年纪大了，妇女追着追着一个踉跄便摔倒在了地上。女子这才停下脚步，回头又朝妇女吐着口水，接着便没心没肺的大笑起来。这时跟过来的人们才趁机一拥而上，男人们或许是碍于男女有别都只是充当外围，几个女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控制住女子。 女子被控制住妇女便松弛了下来，她瘫软的坐在地上哭嚎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述着自己的委屈和心酸。这时何之洲才发现，妇女是露凌住院时照顾女儿的李阿姨，再看一眼被控制住的女子，果然是李阿姨的女儿…… 因为感同身受由心而发的悲怅让何之洲泪目，他把车停在了路边，然后打开车门下了车。走到被搀起的李阿姨面前何之洲早也泪流满面了。 “阿姨，姐姐怎么又发病了”何之洲哽咽着问道 “是你啊，小何！悦悦的病一直都是这样。这些年她的病每年都发，还一次比一次老火！以前你知道她的，虽然有病也是文文静静的，从去年开始就变得暴躁了，今年都发病两次了！”李阿姨用沙哑的声音哭着说道。 “来的是个死光头啊！不要脸的，你卖就不能卖个好的吗我是你女儿啊！”李阿姨的女儿见到何之洲情绪又失控了，她哭闹着想要挣脱女人们的控制。 “把，把她绑起来，看她还，还往哪里跑！” 这时一个男人提着一捆绳子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待他走近伴随而来的是一股充斥着周边空气的浓浓酒味。这时李阿姨突然暴躁起来，冲着男人的脸就是一巴掌，男人一捂脸她便一把夺过男人手里提着的绳子扔在地上。 “你一天就知道喝酒！除了喝酒你还能做什么” 李阿姨暴怒的嘶吼道，可她沙哑的嗓子让发出来的怒吼远不及她的愤怒。男人被这一巴掌扇来了脾气，扬起手也想往李阿姨的脸上扇去，却被众人一把拉开了。 “你倒是不喝酒，可这个家都被你和这个神经病败光了！这些年花了这么多钱这个神经病还不是一样我再不喝酒，恐怕连喝酒的钱都被你们败光了！”男人也歇斯底里的嘶吼起来，发泄完心里的怒火和委屈他也痛苦的哭闹着，哭着哭着又神经质的笑起来。 “哥，嫂子，你们都不要闹了！寨邻之间无所谓，可还有外人在这里呢。还是赶快送悦悦去医院吧！”一个中年妇女看了一眼何之洲，戒备的对两人说道。 “他是xx寨萧家的女婿小何，他不会笑话的，因为我们和他也是在悦悦住院的医院认识的！”李阿姨看了一眼何之洲说道。 “都是苦命的人啊，听说萧家姑娘也得了悦悦这样的病！”中年妇女意味深长的看着何之洲说道，或许在大多数人看来，女人得了精神病男人都难辞其咎吧！ 被女人们控制着的悦悦一直在挣扎，她拼命扭动身体却毫无作用，只好用向众人吐口水和哭闹来表示抗议。离她近的人几乎都被吐到了，控制着她的女人们更是被吐了个满脸满身的唾沫。于是，有人捡起地上的绳子就要绑，悦悦见状哭闹声更大挣扎也更激烈了。 “不要绑，求你们不要绑！等她闹累就好了的！”见有人要绑女儿李阿姨也歇斯底里的喊道，还从那人手里把绳子抢了过来。 “李嫂，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拉着悦悦啊，也不能一直让她吐我们满脸唾沫吧！”一个女人不满的说道。 “麻烦你们帮我拉着她，我这就找车把她送医院。”李阿姨满眼歉意的说道，然后从兜里拿出一个皱巴巴的口罩给女儿戴上。 “李阿姨，车找到没有要不坐我的车去医院吧！”何之洲用手擦了一把脸上被悦悦吐到的唾沫说道。 “这样最好，要不还不知道她要折腾多久，她累我们也累！”说话的女人又说道 “那就麻烦你了，小何，不耽误你的时间吧”李阿姨看着何之洲，既欣喜又心酸的说道。 “耽误不了，我过来是看小舅子的小孩，早去晚去没关系的！”何之洲说着打开了车门。 李阿姨不让绑两个女人便一左一右的把悦悦“押”上车的后排，醉酒的悦悦父亲也要跟去，李阿姨却说： “不稀罕你去！你跟着不就是一个神经病和一个酒疯子了吗难道还嫌不够丢人现眼” 坐上车的悦悦也许是累了，也也许是逼仄的空间让她畏惧就消停了下来。 “谢谢你了小何！对了，上次你给我们打车的钱都没有还你呢！”见女儿消停了，放松些的李阿姨想起往事便说道，说完还从包里翻出钱来。 “阿姨，在医院你帮过我那么多，这点钱你也要跟我计较”何之洲说 “你家里也有病人经济也不宽裕，我帮你的都是些力所能及的，快把钱收好！” 李阿姨说着掏出一百块钱放在何之洲的仪表盘上，何之洲拿起钱就要还回去。李阿姨却挡着不让他还，在推让中车子的方向晃了一下。于是坐在后面“押”着悦悦的一个女人惊慌起来说道： “小何是吧，钱你就收下！当作还你上次的钱或者这次的油钱都可以，就不要推来推去的了，好好开车！” “你家小萧现在怎么样了”见何之洲不再推让，李阿姨问起了露凌的事。 “还好，她这些年都没有发过病。”何之洲说 “她没有被拖到（延误治疗）好得也彻底，我家悦悦就是被我们拖了才是这个样子的。”李阿姨回头看了一眼女儿，眼泪又挂上了她的眼角。 “她好了你们是不是准备要娃娃了趁年轻赶紧要！生娃娃的是老萧家大儿子还是小儿子”抹了一把泪李阿姨问道。 “是凌凌最小的弟弟，她大弟弟一天好吃懒做的连女朋友都没有！”何之洲回道 “老萧真是命苦，辛苦了一辈子连孙子都没抱上，要是他能多活几年就好了。”李阿姨感慨着说道。 “其实我老丈人走了也好，虽然没抱上孙子但也没看到凌凌生病的样子，如果他看到凌凌当时的样子说不定会怎样呢！”何之洲叹了一口气说道。 车子到了安宁医院，何之洲也跟着把悦悦带到病区当班医生那里。当班医生正是露凌当时的主治医师，看到何之洲时她先是一愣，再看到几个人“押”着悦悦过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李欣悦妈妈，我当时不让你们出院你就是不听，现在这样折腾你受罪你女儿更受罪！”医生看到情绪激动的悦悦和一脸愁苦的李阿姨，既心痛又生气的说道。 “我也是没有办法，想着给她开些药回去吃我也好去上班挣钱，一个家都在我肩上我总不能一直在医院陪着吧！”李阿姨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这不是也一样吗李欣悦妈妈，你知不知道这病发得越频繁越难治疗！你再看小何的爱人，好好接受了治疗现在都准备要小孩了。”医生说着看了看何之洲。 “阿姨，我不准备要小孩了，百分之二十五的几率还是大了些。用孩子以及后代的健康来赌这百分之二十五的几率我不敢，尤其是看到今天的李欣悦我更不敢！”迎着医生的眼睛何之洲说道。 “小何，我尊重也理解你的决定！”医生笑笑认真的说道，然后拿起笔就给李欣悦开起了检查单。 陪同李阿姨给女儿办好住院何之洲和跟着来的两个女人就准备走了，从医院的病区往下走的路上何之洲一直意难平。李阿姨是多么好、多么善良的一个人，可命运并没有因为她的善良而善待她，反而是让她尝尽了人间疾苦。露凌的病看似得到了控制，可这是真实的呢还是仅仅只是表象会不会因为什么刺激而复发呢自己不要小孩的决定会不会是她发病的诱因…… 到了楼下坐上车，何之洲强烈的觉得该为李阿姨和李欣悦做些什么，于是对同在车上的两人说了声：“麻烦你们等一下，我去一趟洗手间！”又下了车。 重新走进医院住院部大厅，往李欣悦的住院账号上交了一千块钱何之洲才释然些。把一同过来的两个女人送回去何之洲也没有了去看露凌和萧乾孩子的心情，开着车便直接回了店里。 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就到了医生说的半年期限。时间一到，听说备孕要服用叶酸露凌就去买了叶酸；听说孕期听轻音乐可以帮助胎儿的发育，露凌就去买了好多轻音乐的cd；听说最好的教育要从胎教开始，平常不看书的露凌竟也买来了胎教书籍，尽管看几页就忍不住打哈欠她还是坚持看完了…… 总之，只要有关备孕的“听说”露凌都听进了心里，她还拉着何之洲一起准备，烟自然是不让何之洲再抽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