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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党员，就是在组织方式和斗争方式上采取隐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的政策，到敌人心脏里去建立灰色根据地。 董鹏飞听完这个解释有点明白了：“王茂生之前嘱咐我要在汉奸特务之中成立抗日反攻先锋队，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哎呦，我们还和茂生同志想到一块去了……” 钱掌柜忍不住想夸两句，可一想到王茂生现在的危险处境，他后面就说不下去了。 董鹏飞解释了新华院战俘营的现状，看守长虽然关押着王茂生，但受钱掌柜之前几封信的影响，并未用刑和折磨。他一针见血地指出：“真正决定其生死的还是木村义明。” “他不是屁股受伤住院了吗”刘子魁满脸狠厉，“我去杀了这小鬼子！” “不妥！”董鹏飞和钱掌柜居然异口同声地阻止他。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谦让，“您先说……” 董鹏飞急于卖弄自己的见识，不客气地先阐述他的观点，自从上次军统特务在医院刺杀了孔祥波之后，日军就加强了医院安保，尤其是像木村义明这样的重要人物，房间里、走廊里都安插了大量便衣汉奸，刘子魁很可能连木村义明的面都见不到就被抓了。 钱掌柜点点头：“木村不好杀，我们之前动过活捉他的念头，想拿他交换王茂生，跟踪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这小鬼子特别机警，一旦抓捕失败，反而会激怒他产生难以挽回的后果。” 刘子魁有些烦躁：“这不行那也不行，你们说该怎么办” 董鹏飞提了个想法：“我觉得可以多给鬼子找点事干，让他们忙起来，忙得顾不上战俘营的事情！” 钱掌柜了解军区的战略动向，又擅长谋划做局，当即就想到了一个绝妙计策。不过他并没有直接说给众人听，而是招呼同志们好好招待董鹏飞：“大家带小董好好玩两天，回头给你组织入党宣誓，我还有点事去找首长，先不奉陪了。” 他去找首长请示，要不要挑起日军与隔壁的山东挺进军第20纵队司令、山东三区专员王洪九的战斗。 话说王洪九的部队经历了去年日军的讨伐和八路军大规模反顽作战后元气大伤，但因为据守矿坑的优势地形，反而成为周边国民党顽军中损失最小的一个。那些被八路军、山东纵队和地方游击队打得哭爹喊娘狼狈逃窜的顽军土匪无处可去，只能率领残部去投奔王洪九，反而让王洪九成为鲁中山区的“山大王”。 通过收编友军扩充了实力，王部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屡次在费南多地挑起矛盾制造摩擦，最近更是撕破脸，跑到中共抗日根据地内设立征兵点和办事处，公然抢夺抗日成果。 有这样一支部队捣乱掣肘，对中共抗日根据地开展战略反攻极为不利，首长早就动念要将该部彻底消灭，此刻听到钱掌柜有办法让日军和王洪九部打起来，立刻来了兴趣，让他好好讲讲。 钱掌柜说他这计划还在筹备阶段，具体细节还有待商榷，不过计划的核心人物已经有了，就是董鹏飞。大概意思是先人为制造摩擦，通过小董的挑拨离间，让日军发动对王洪九部的讨伐，最好是鲁仁公馆的木村义明亲临指导，如此一来，既能让这小鬼子离开济南忙个脚不沾地，又能大幅削弱国民党顽军的实力。 这是一个无比隐秘的计划，钱掌柜以学习党章的名义把董鹏飞叫到密室里详谈，从今以后双方通过刘子魁传递消息，他直接遥控指挥这条暗线在济南活动。 “你不要跟任何人讲起你的使命，连刘子魁也不可以。” “为什么” “这是纪律，是为了保护你，也是保护他。” 钱掌柜还有没说出口的另一个原因，只要这个计划开始执行，那么促成日军与王洪九部火拼成为首要、紧急任务，营救王茂生的工作反而要暂时放在一边了。以他对刘子魁的了解，这小子肯定会产生抵触情绪，脑筋一时半会转不过弯来，所以他要找机会亲自给其做思想工作。 董鹏飞现在既兴奋又紧张，想不到自己刚加入组织就要承担起这么重要又光荣的任务，连忙点头答应，认真接受指导。 当天晚上，刘子魁也领到了新任务，返回济南后将成为济南邮政报刊系统地下交通站的负责人，明面上仍然负责报刊投递发行工作，但直接负责董鹏飞与钱掌柜之间的情报传递。这些重要情报属于绝密，中间不能再有二传手，钱掌柜要求他独自完成点对点的传递任务。 刘子魁还以为以后每隔几天就要像这次回来似的，要坐火车辗转多地：“好，没问题，我不怕辛苦！” 钱掌柜笑了：“我会在济南南部山区建立新的电台和秘密情报站，你主要负责城郊到城内的情报运输，我会让邮局给你配一两自行车。” 一提起自行车，刘子魁就想起魏俊杰来了，那时候他们一起去发动农民游行抗议国民党抢夺兵员鱼肉百姓的事情。冬天快到了，魏俊杰和杨妙纯牺牲两年了，他们的音容笑貌依然清晰地浮现在刘子魁的脑海中。 他又一次前往北大山的烈士陵园，在那里絮絮叨叨坐了小半天。这次主要是提王茂生说好话，告诉逝者自己之前判断有误：“茂生哥没有投降当叛徒，我真该死，居然还怀疑他……” 返程的火车上，董鹏飞与刘子魁是分到不同车厢的，以此来避嫌。他自己咂摸着“灰色党员”四个字，回味着在根据地的所见所闻，脸上挂着压抑不住的笑容。他终于得偿所愿，能够为抗日贡献一份力量了。 钱掌柜给他的指示都很简单，总结起来就四个字“煽风点火”，其他的完全不用操心，组织上会给安排好的。 就比如他返回济南的第二天就听到日军情报部的消息，驻扎在半程村附近的日军独立步兵193大队第二中队遭到了王洪九部的袭击，抢走了两挺重机枪和一门炮，当地驻军被迫放弃了半程炮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