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一碗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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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个一直打光棍的老汉姓刘，村里人都习惯叫他刘老汉。他直到40岁，才娶了个以讨饭为生的女子做媳妇。这女子姓陈，大家便都喊她陈大婶。 第二年，陈大婶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大儿子。夫妻俩满心盼着孩子以后能本本分分、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就给儿子取名叫刘柱。 可等刘柱长到十七八岁的时候，命运却对他露出了残酷的一面，他的爹娘竟双双因病离世了。刘柱哭得肝肠寸断，为了给父母办后事，他含着泪把家里所有能换成钱的东西都卖了，又四处向街坊邻里借钱，好不容易才凑齐了丧葬费，把父母妥善安葬了。 可怜的刘柱，最后只剩下三亩薄田。从那以后，他把全部心思都扑在了那几亩地上，没日没夜地拼命干活，只希望能勉强维持个温饱。 这天清晨，天刚微微亮，刘柱就早早地煮了一锅稀粥，装在豁了口的旧陶碗里，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然后匆匆忙忙地往地里赶。眼瞅着就要入夏了，地里的草长得比禾苗还旺，得赶紧除除草才行。 到了地头，刘柱刚把陶碗放下，抄起锄头准备弯腰干活，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刘柱！”他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青布短衫的白胡子老头正坐在地头的老槐树下，手里还捧着他那只旧陶碗，笑着对他说：“小伙子，这碗稀粥给我尝尝呗。我走了三年山路，一口热乎饭都没吃过，早就馋这一口啦。” 刘柱心里犯起了嘀咕，这老头咋知道我名字呢再说，走三年山路，光靠喝凉水咋能撑到现在啊可再看那白胡子老头眼巴巴地攥着陶碗的模样，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不就是一碗稀粥嘛，自己饿到晌午也没啥大不了的。于是，他笑着点点头说：“大爷，您吃，要是不够，我下午回家再给您煮两大碗。” 白胡子老头也不客气，端起陶碗就慢慢喝起来。稀粥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他还不忘用袖口擦一擦。没一会儿，就把碗底舔得干干净净。老头放下碗，从布兜里摸出个巴掌大的金葫芦递过来，说：“我不白吃你的东西，这个你拿着。对了，明天再带点稀粥来，我还在这儿等你。” 刘柱刚接过金葫芦，只觉得手里沉甸甸的，都有点攥不住了。他还没顾得上道谢呢，一阵风裹着槐树叶吹过来，迷了他的眼。等他揉开眼睛，老槐树下早就没了老头的影子。 第二天，刘柱特意多煮了两碗稀粥，还往锅里撒了把新收的小米。白胡子老头果然准时来了，喝完粥后，又从布兜里摸出一只金葫芦给他。第三天还是这样。没几天，刘柱手里就攒了三只金葫芦。 过了两天，刘柱揣着一只金葫芦去了城里的宝源银庄。掌柜的见了金葫芦，又是蹭又是称，当场就给了他二十两元宝和一堆散碎银子。 刘柱拿着钱，先把借邻居的钱连本带利还了，又把漏雨的茅草屋拆了，盖起了五间带院墙的青砖瓦房。有了房又有了钱，邻村的赵姑娘看他老实本分，就托媒婆来说亲。没两个月，两人就成亲了。 婚后，刘柱又买了壮实的耕牛、崭新的马车，还给媳妇添了台织布机。小两口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再也不用为吃喝发愁了。 村里有个叫张老财的，家里本来就有十亩好地，日子比旁人宽裕不少。可他见刘柱一夜之间从穷小子变成了富户，心里就像扎了根刺似的，满是嫉妒。 张老财是出了名的爱财如命，为了弄清楚刘柱发家的缘由，他特意拎了两斤白酒、一块腊肉，隔三岔五就往刘柱家跑，一口一个“兄弟”地套近乎。刘柱本来就是个实在人，不会说假话，被张老财缠了几天后，就把白胡子老头用稀粥换金葫芦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还怕他不信，从柜子里拿出剩下的两只金葫芦给他看。 张老财摸着金葫芦冰凉的表面，口水都快流到衣襟上了。他心里盘算着，等明年除草的时候，我也去那地头多带些好稀粥，准能得更多金葫芦。 转眼到了第二年除草的时候，张老财早早地拦住刘柱，满脸堆笑地说：“柱兄弟，你刚娶了媳妇，家事多，你家那三亩地我帮你除，你在家歇着就行。”刘柱推辞不过，只好答应了。 可张老财哪是真心帮忙啊，他每天天不亮就扛着锄头去刘柱的地里，还让老婆煮了加腊肉、撒芝麻的稀粥，装在新买的青花瓦罐里，盼着白胡子老头来。 六月的太阳像个大火球，晒得地里的土直发烫。张老财蹲在田埂上，汗珠子顺着脸往下淌，后背的衣服湿得能拧出水来。他在地里等了十几天，有三次热得都晕过去了，心里直骂：“这老神仙咋还不来啊再等下去，我这条老命都得搭在这儿。” 这天中午，他又晕倒在地里，趴在田埂上直喘气。正想爬去老槐树下躲躲凉，忽然听见有人喊：“张老财！”他立马来了精神，心想：“是老神仙！”于是连滚带爬地跑过去，从怀里掏出青花瓦罐，双手捧上，眼睛里都闪着泪花了，说：“老神仙，您可算来了，这稀粥我特意给您煮的，加了腊肉芝麻，您快吃，不够我让老婆再送十碗来。” 白胡子老头接过瓦罐，慢悠悠地喝完，咂了咂嘴，刚抬手擦嘴，张老财就急着伸手说：“老神仙，您看我这稀粥比刘柱的好，量还多两倍，您给我的金葫芦……”老头从布兜里摸出一只金葫芦递给他。张老财一看，脸就拉下来了，说：“老神仙，这不对呀。刘柱就给一碗白粥，您给一只，我这粥这么好，咋也得给三只吧” 老头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会儿，又摸出两只金葫芦递给他。张老财捧着三只金葫芦，乐得合不拢嘴，谢都没说就往家跑，生怕老头反悔要回去。 回到家，他把金葫芦藏在床底木盒里，拉着老婆盘算说：“等明天我就去银庄换钱，先把东边李老栓的五亩地买下，再把西边那块地改成水田，以后咱雇人干活，天天吃山珍海味。”他老婆也笑眯了眼，说：“那我得去城里买几匹好绸缎，打几套金首饰，再雇个丫鬟伺候我。” 两口子兴奋得一夜没合眼。天刚亮，张老财就揣着三只金葫芦往城里跑，直奔最大的巨彩银庄。他把金葫芦往柜台上一放，得意地说：“掌柜的，看看这金葫芦，给我换成元宝。” 掌柜的拿起金葫芦掂了掂，又用牙咬了咬，脸色一沉，冲后院喊来人：“把这拿假葫芦骗钱的给我抓起来！”几个伙计冲出来按住张老财就打，没一会儿，他就鼻青脸肿，嘴角流血，还掉了两颗牙。 张老财疼得直叫，还不服气地说：“你们凭啥打我这是老神仙给的金葫芦，咋能是假的”掌柜的拿起一只扔在他面前，说：“你自己看，这是金的吗就是普通铜葫芦。我这银庄开了三十年，还没人敢拿铜器来骗钱。” 张老财捡起铜葫芦颠来倒去看，咋看都像金的，可到了掌柜手里，咋就成铜的了呢这时，掌柜的盯着他叹口气说：“早年我师傅说过，神仙给的金葫芦，心善的人拿着到哪都是金的，贪心的人拿着，自己看是金的，别人看就是铜的。贪心蒙住了你的眼，让你连真假都分不清了。” 张老财听了这话，像被浇了盆冷水，瘫在地上。他看着手里的铜葫芦，才明白自己就是那个被贪心蒙了眼的人，想占更多便宜，最后却落得一场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