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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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一踏入生死塔第六层，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三十六面凭空浮现的青铜古镜。 这些铜镜呈环形阵列，每一面都清晰地映照出陆云的身影。 然而，当陆云微微皱眉时，镜中的“他”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杀！” 镜面如水波般荡漾，三十六道身影同时踏出，剑锋直指陆云！ 陆云横剑相迎，然而—— “铛！” 金铁交鸣间，他虎口崩裂，整条右臂都被震得发麻。 “出剑的速度竟比我更快” 他瞳孔急缩，这些镜像不仅能完美复刻他的招式，更可怕的是……预判他的每一个动作！ “嗤！” 一柄长剑刺穿他的肩膀，鲜血飞溅。 陆云猛然暴退，然而镜像如影随形，三十六把剑同时封锁他的退路！ 这就等同于有三十六个自己同时在对自己动手。 而且他们出剑的速度还永远比陆云快上几分。 这还怎么玩 一般人……估计只怕只有等死一说。 但陆云是谁 他的灵魂神游太虚神界三千年。 岂能被这点手段吓唬住。 下一刻！ 他收剑入鞘，竟完全放弃了防御。 镜像们同时露出狰狞笑意，三十六道剑锋从四面八方袭来，直指周身要害。 若被刺中，顷刻间就会变成筛子。 然而陆云依旧纹丝不动。 眼睁睁看着三十六把利剑刺入躯体。 “噗！” 整整三十六把剑，剑刃尽数没入体内。 可诡异的是，陆云毫发无伤。 相反……那三十六面铜镜却开始不断破碎，铜镜内的“自己”也开始逐一消失不见。 “咔嚓——” 下一刻镜面破碎的脆响连成一片，整个空间开始扭曲崩塌。 当最后一面铜镜化作齑粉时，陆云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幻，很快恢复清明。 “果然如此！” 陆云眼中却闪烁着明悟的光芒。 三十六把剑刺入他身体的瞬间，他并未感受到真实的疼痛——因为那些剑锋，其实都是虚幻的！ 确切地说，你觉得它是真实的，那它就是真实的，它就可以伤你，甚至杀了你。 可你觉得它是假的，那它就是假的，不存在的，自然也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 这也是为何陆云的肩膀刚刚有所受伤，因为一开始他也认为镜子中的自己是真实的。 当他勘破虚妄后，这些攻击自然烟消云散，铜镜内的“自己”当然也就随之消失不见了。 简单处理肩伤后，陆云毫不犹豫地迈向第七层通道。 随着他离开第六层，生死塔外的第六层明灯应声熄灭。 见到明灯熄灭，青玄子笑了：“哈哈，没想到那小子这么快就死在了第六层中。” 刀蛮、紫鸢和符笙三人面如死灰。 是陆云花重金将他们作为黑奴买了下来，不但对待他们极好，还对他们委以重任，甚至毫不吝啬地给予他们各种武道资源。 可结果……他们却害了陆云 心中的自责如潮水般涌来。 三人都有点崩溃。 “哎……还是过不了第六层这一关吗不过这也正常。” 塔卫也摇头叹息一口。 只是…… 就在他们各有情绪的时候，柳传道却突然惊恐了一声：“宗主，第七层……的明灯亮了。” 青玄子闻言，猛然抬头望去。 果然就见到第七层的明灯真的……亮了。 “什么这不可能！” 青玄子面色骤然大变，难以相信这一幕。 第七层明灯亮了，就说明陆云闯过了第六层，成功进入了第七层。 可历代闯塔者都止步于第六层，这小子怎么可能…… 塔卫也同样愣在了原地，两只眼睛死死盯着亮起的明灯：“他居然通过了第六层而且还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在生死塔建立以来都未曾有过。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至于刀蛮、紫鸢和符笙三人本来都已经绝望。 此刻全都喜出望外，激动不已。 在外界众人情绪不一的时候，陆云已经身处在第七层中。 此时的他，突然发现自己脚下地面骤然消失，整个人坠入一片混沌虚空。 四周没有光，没有声音，甚至连“坠落”的感觉都没有。 绝对的虚无！！！ “这是……” 陆云眉头一皱，尝试运转灵力，却发现体内空空荡荡，仿佛从未修炼过一般！ “剥夺修为” 他冷笑一声，但很快，他的表情凝固了。 因为，他连“冷笑”这个动作，都感受不到了。 他的意识也正在被剥离！ “不对……这不是普通的幻境！” 陆云猛然意识到，第七层是要直接抹杀他的“存在”！ 他的记忆开始模糊，五感逐渐消失，甚至连“自己是谁”这个概念都在被一点点擦除。 好似要将他的一切消弭，彻底归于虚无！ “若我连‘我’都不存在了，那还谈何闯塔到时候我将永远忘了我自己的存在，我将永远陷入在这片虚无之中，直到真的死去。” 陆云心底沉吟。 时间开始更加流逝。 陆云的意识更加消散，记忆如沙粒般从指缝中流走。 他努力回想自己的名字、过往，可脑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我是谁” “我为何在此” 虚无吞噬一切，连“思考”本身都变得艰难。 不过陆云并未迷失之中。 历经太虚神界三千载磨砺的灵魂岂会就这般轻易屈服 意识没了，那就再凝。 五官没了，那就重聚。 “既然虚无要抹去我的存在，那我便重铸自我！” 他心念一动，虚无翻涌。 霎时间，他仿佛成为了这片虚无的主宰。 他慢慢沟通虚无，掌控虚无。 一个时辰后，原本被剥夺的五感、修为、记忆，如潮水般回归。 脚下浮现实地，黑暗退散，第七层的真容终于显现—— 与之一起显现的，还有通往第八层的通道。 塔外，第七层的明灯……熄灭了。 青玄子先是一愣，随后狂笑：“这一次总该死了吧哈哈哈——” 可笑声未落，第八层的明灯……亮了！ “什么”青玄子面目扭曲，“这不可能！” 塔卫浑身颤抖，仿佛见到了最荒谬的事：“那小子居然能够进入第八层！” 刀蛮三人激动得说不出话。 第八层没有恢宏的阵法，没有致命的杀机，只有一片无垠的星空。 陆云站在星空之下，脚下是如镜面般清澈的虚空，倒映着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静静地注视着他，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终于来了。” 镜中人开口，透着几分沧桑。 陆云目光一凝：“你是谁” “我” 镜中人轻笑，“我就是你，或者说……是三千年前，尚未踏入太虚神界的你。” 陆云心头一震。 三千年前，他尚未登临神界，那时的自己，还只是一个在凡尘中挣扎求存的少年。 “这一层的考验是什么” 陆云沉声问道。 镜中人摇了摇头：“没有考验，只有选择。” “选择” “不错。” 镜中人抬手一挥，星空骤然变幻，化作无数画面—— 有他幼年时在家族中各种苦修的场景；有他初入武道时，为了一株灵药与人拼死搏杀的片段；有他在太虚神界中，历经生死，最终登临绝巅的辉煌…… “生死塔第八层，名为‘真我’。” 镜中人的声音回荡在星空之中，“历代闯塔者，能踏入此层者寥寥无几，而能通过者……仅出现过一人。” “很难吗” 陆云皱眉。 “非常难，因为这一层，考验的不是实力，不是意志，而是……” 镜中人凝视着他，“你是否能接受真正的自己。” 话音落下，星空中的画面骤然定格在一幕——那是陆云三年前在得知自己名额被顶替后，十分冲动地去找诸葛世家和乾坤圣府高层理论的画面。 正是这一次冲动，让他修为被废，让父亲……被关入乾坤圣府幽阴狱中十年。 “你虽然重登武道，但你背负罪孽，是你害了你父亲……” 镜中人淡淡道，“这三年来，你可曾懊悔过” 陆云沉默。 镜中人的话语如同利剑，直刺陆云内心最脆弱之处。 那是他心中最深的一根刺，即便历经三千年，依旧经常作痛。 星空中的画面不断回放着他当年冲动行事的场景，每一次都让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懊悔” 陆云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当然懊悔。” 镜中人眉头微挑：“那为何不选择放下承认自己的过错，留在此地忏悔，或许能减轻你的罪孽。” 陆云缓缓抬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因为懊悔不等于停滞不前。我承认当年的冲动，但我更明白——正是那次失败，让我看清了世间的真相。” 他向前一步，脚下虚空泛起涟漪：“没有那次打击，我不会在太虚神界苦修三千年；没有那次挫折，我不会明白力量的真谛。” 镜中人的身影开始模糊：”你……竟然不逃避” “逃避”陆云冷笑，“我陆云行事，向来问心无愧。当年为讨公道虽败犹荣，今日归来，必让那些欺我之人付出代价！” “所以现在该懊悔的不是我，而应是诸葛世家和乾坤圣府的人！” 话音未落，整个星空突然剧烈震动。 镜中人面露惊色：“你……你竟然……” 轰——！ 星空震颤，镜面崩碎！ 镜中人露出欣慰的笑容，身形逐渐消散：“恭喜你……通过了第八层的试炼，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道心如此坚固之人。” “只有道心稳固，武道之路才能走得长远。” 下一刻，整片星空化作无数光点，涌入陆云体内。 他的气息，在这一刻彻底蜕变！ 身上元丹境六重的气息再度攀升，继而晋升到了元丹境七重。 陆云对此并不意外。 这第八层考验的是道心，而道心的存在，就代表着悟道的开始。 道……是一个十分缥缈的存在。 领悟高低，全看自己。 刚刚，与其说陆云道心稳固。 更应该说，是陆云领悟了一丝“道”。 而正是这一丝领悟，让他修为有所提升。 “只剩最后一层了，这生死塔……也没那么难嘛。” 陆云收拾好心情，径直走向了第九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