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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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竞尧回首看去，闪露的空间刚好让玉容看到左子煴。左子煴高大的身材英挺依旧，俊朗的面孔却苍白如纸，仿佛被人抽干了血一般，无法掩饰得憔悴。
玉容一见到这样的左子煴，立即就想到了在他临行前心中不好的预感，顾不得去管他为什么会这么早就从战场上回来，又为何会出现在她这里，挣开何竞尧的手走到他面前，紧紧地拉住了他的衣袖，仔细打量着他：“成念哥哥，你怎么了？”
左子煴紧紧握住她的手，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紧紧地凝视着她，一字一顿地对她道：“容妹，这次我没有来迟。”他的手很冰，冰得玉容心都在颤，他说出的话虚弱而无力，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坚持。
玉容看到他的衣裳上晕染了一小片血迹，心里惊了一下，正要开口问他，就感到他将所有的重量都压向了她，害怕地惊呼：“成念哥哥！”何竞尧正观察左子煴的气色，见他扑到了玉容的身上，一把就揪住了他的后衣领，将他从玉容身上扯开。将他扯开，才发现他竟然昏了过去。
玉容看到左子煴双眸紧闭，一丝气力也无地歪倒在何竞尧的臂弯里，衣裳的血迹也扩大了许多，又惊又怕，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紧紧地扯着他的衣袖，一遍遍地轻声唤他：“成念哥哥，成念哥哥……你不要吓我！你醒醒啊！”
何竞尧看着玉容焦急的神情，心中就是一阵酸涩。他也看到了左子煴衣服上的血迹，迅速扣住了左子煴的脉门，切脉探诊，发现他不只是失血过多，还兼有风侵寒邪与阳火相煎的对冲之状，病情复杂而且耽搁了不止三五日。
何竞尧想不通左子煴为何会伤重至此却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正要唤言之过来帮忙将他抬到厢房去，厨房的门帘就又被人掀开了。蓝唯一脸焦急地出现，身后紧跟着一名背着医药箱的瘦高个中年男子，两人一见左子煴昏了过去，都是神色大变。
情况紧急，几人互相点了下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瘦高个的男子来不及放下医药箱，就来探左子煴的脉象，手法几番变换，神情刚轻松些，转眼又变得凝重，待收回手后，他看向蓝唯道：“蓝大人，左将军必须立即止血、服药，不能再拖了。先将他安置下来吧，我马上写方子。”
“好。”蓝唯听了他的话，看向何竞尧。何竞尧又看玉容，见她仍是惊慌不定，用手轻轻扶住了她的肩头，稍稍用力握了一下，让她镇定一些：“玉容，家里哪间是空房，可以安置他？”
玉容看到血越来越多就无法镇定下来，何竞尧触抚让她惶惶无依的心有了着落，终于能勉强冷静下来一些，看了他一眼，仍是有些紧张地道：“西厢，西厢房可以。”
“嗯。”何竞尧打量了一眼周围，对蓝唯道：“蓝大人，这里空间太小，劳您先与这位大人离开，让我的长随言之进来帮忙。”待蓝唯点头，带着大夫离开后，他又对玉容道：“你不用担心，他会没事的。你去让李妈妈多烧点热水，烫几条手巾拧出来。再去熬点米汤，多放点糖。”
“好，我……我这就去。”玉容心里有许多不放心，但见何竞尧如此沉着冷静，她的心也跟着安定了下来，又看了左子煴一眼，快步离开了厨房，去照何竞尧的吩咐做事。
何竞尧与言之将左子煴抬到西厢房的床上躺好，大夫也写好了方子，交予蓝唯。蓝唯犹豫了一瞬，还是将药方给了何竞尧：“子煴带伤赶回淮中不宜声张，子清兄既然在这里，就有劳帮忙了。”
“蓝大人客气了。”何竞尧接过药方扫了一眼，将抓药煎药的事交给了言之，见蓝唯似有顾虑，又对他道：“左将军的伤，大夫一个人恐怕处理不来，我粗通医理，留下可以帮帮忙。言之自幼跟随在我身边，他办事，您可以放心。”
等蓝唯点头许可，何竞尧才示意言之去取药。言之走后不久，玉容便带着小翠端来了热水和拧好的热手巾。大夫已经为左子煴宽好衣，这热水和手巾来的正及时。何竞尧向玉容要了把剪刀，嘱咐玉容不可入内，自己拿着手巾，让小翠端着热水一同进了卧房。
何竞尧走到大夫身侧，将剪刀递给他。大夫不知他的底细，见他与蓝唯相熟，不敢轻视于他，从他手中接过剪刀，客气地道：“劳烦您了。”然后便轻轻剪开左子煴身上包扎的布带。
何竞尧看到布带缠了数层，便知左子煴衣服上的血迹不过是所流之血的冰山一角，布带一层层剪开，果然不出他所料，里面几层都被血浸透了。大夫向他取了一条手巾，小心地一边擦拭血迹，一边将最后一层布带揭开。
何竞尧在一侧观察着左子煴的伤，见他的伤在左肋偏下处，长约两寸，深不知几何，仅凭观察来看，应该是深达肋骨了，不知是否伤到了骨头。从伤口的形状大小推断，他受的是箭伤的可能性最高。
若真是箭伤，大约也只有在战场上才会遭遇。左子煴又是伤在肋骨处，应该卧床静养才是，从战场到淮中的一路，水路陆路交替，他这一路回来，伤口怕是不知崩坏了多少次，如今日这般流血怕是也不知流了多少回，也难怪他脉象混乱，气血两虚。
他如此不要命也要回到淮中，不禁让何竞尧好奇他执意回来的原因。思索片刻，何竞尧蓦然想起他刚刚在厨房对玉容说的话，立即就明白了——他是为了玉容。玉容说过，她选择离开，左子煴并不知情，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执意追了过来。
玉容对左子煴本就余情未了，不想与左子煴在一起只是因为迈不过自己心里那道坎，若是知道左子煴为她如此，还有可能会再舍弃左子煴而选择回到他身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