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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东北到西北，光路上就花了五六天时间，如今站在西北的土地上，吹着西北的冷风，牛甜甜的心也跟着发凉。 环境太恶劣了。 这农场的位置偏僻，周围也偏僻，一眼望不到头。 谢阳从空间里将带来的棉被和棉袄等物品全部拿出来，小件儿的交给牛甜甜拿着，剩余的东西他将麻袋和包裹着被子的床单系在一起，然后搭在肩膀上，空出来的手还得拎着他们俩的行李袋。 “走吧。” 牛甜甜看着他背上沉重的东西抿了抿嘴。 要不是为了她，他根本不用来这边受这个罪。 两人走了几百米，终于看到农场大门。 农场门口有哨兵站岗，谢阳将两人的介绍信和组织证明关系递过去，又说明原因，哨兵道，“你们先登记，我这就过去跟厂长汇报。” 说完哨兵小跑进去了，另一个哨兵接替位置过来继续站岗。 这种国营农场里头除了有下放人员大部分都是部队的驻守的兵，而这些兵有些是从军的，有些是早些年下乡进农场的知青。 谢阳和牛甜甜等了一会儿，旁边值班室里出来一个干部模样的人道，“你们先进来暖和嘛，外头太冷了呀。” 谢阳忙道谢，跟牛甜甜进屋。 小小的屋子因为他们带来的东西变得拥挤。 干部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询问起来，“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谢阳道，“我们从东北来的。” “这么远呀。” 干部有些惊讶，看了眼牛甜甜，“她是来看她爸妈” 谢阳和这干部聊了一会儿，大部分都是对方在问，他们回答，偶尔谢阳想问一下牛甜甜父母的情况，对方像听不见一样根本就不回答。 说白了，人家之所以让他们进来就是为了先进行一下调查。 如今到处都在搞清算，首都那边的消息就算传的再慢也该传到这边来了。 谢阳也没生气，人家问那他们说就是了。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报信的士兵终于来了，干部模样的人道，“你带他们去场长那儿吧。” 说完刷刷的填了一个单子递给那士兵。 “跟我来吧。” 出去到外头，他们才看清楚农场的规模。 非常大，一眼望不到边。 也难怪对方过了那么久才回来，他们跟着走了得小半个小时才到场长办公室，在场长办公室的后头有一排砖头盖的房子，缝隙里塞满了泥巴，这样能有效阻止风的进入。 而在场长办公室对面大约一百米的位置，是一排排的地窝子，在地窝子旁边是一个个牛棚。 谢阳明白了，那里是关押臭老九的地方。 下放改造人员也说是关在牛棚，区别不大，他们得喂牛，得喂猪，当然还得下地干活，除此之外还得进行思想改造学习，时不时的还得写检讨。 检讨这些东西写的频繁不频繁，全看农场领导中负责这事儿的人是不是较真儿。 尤其是冬天的时候，没法干农活，思想学习会更频繁。别说这些下放人员，就是他们知青三五不时的也得学习，只不过钱有才觉得这些都不是大事儿，能糊弄就糊弄。 乱想的时候门开了。 里头空间还算宽敞，中间靠近办公桌的地方点了一个炉子，里头烧的是碳。 听见动静，曹场长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是接到消息就往这边赶了吧” 牛甜甜听出来了，这就是她打电话时接电话的人，原来是这里的场长，难怪对她父母的事这么清楚。 一想到爸妈现在就在这农场，牛甜甜就有些激动，也有些急切，她看着曹场长突然噗通一声跪下了，“场长，求您让我见见我爸妈，让我在他们身边照顾几天，行吗” 说着牛甜甜竟然噗通噗通的给磕起头来。 谢阳和曹场长都惊讶了。 “哎呀，使不得，快起来，好孩子。” 曹场长今年也五十多岁了，他的孩子都比眼前瘦弱的女同志还要大一些。 他在这边这么多年，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熟悉，每个人家里有哪些人也都知道。 要不是立场和原则问题，曹场长也想为他们提供更好的环境。 条件不允许，政策不允许，有些时候有心无力。 所以当小姑娘电话辗转打过来的时候他才透露了一丝消息。 “你先起来。” 曹场长将牛甜甜扶起来，“你爸妈入秋就开始病了，这么多年了，身体一直不好，他不让我告诉你，可我还是不忍心跟你说了，就是怕有个万一……”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牛甜甜也明白，她连连点头，“谢谢您，谢谢您。” “第三排最东边儿的房间就是他们住的地方你们过去吧。” 犹豫了一下说，“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谢阳道，“认真说起来她是我老师，我是东北她所在学校附近的知青，正好我弟弟在这边当知青，我顺路过来看看，就带着她一块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 曹场长其实有些不信，但现在到处都在清算，也没时间管其他的事儿，他道，“你们要在这边照顾几天是没问题，但不能太长，最多五天时间，在他们那边有空余的地窝子，你们可以入住，我叫人给你们准备点儿铺盖，都是探亲军人的铺盖你们别嫌弃。” 谢阳忙道，“不会，您放心。” 两人道了谢出来，带他们过来的那个军人也很热情，带他们到了那边指着其中一排道，“走到头就是了。另外在他们那个地窝子后头有间空的地窝子，谢同志你可以住在那里。” “多谢。” 谢阳道了谢，跟牛甜甜带着丰厚的东西往东边去。 一排排的地窝子在地上的部分很少，活动空间都在地下。 谢阳他们二人路过时，这些地窝子里隐约也有声音传出来，但声音都很小。 待到东边时，他们便能听到控制不住的咳嗽声了，那声音像是要将肺给咳嗽出来一样。 一个男人的声音道，“你好歹多坚持几年，说不上啥时候咱们就能见到甜甜了，这都十年了，你不想她吗” 女人怎么回答的他们听不见，谢阳一扭头，就看到牛甜甜手里的东西落地，双手死死的捂住嘴。 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在这种时候谢阳没法安慰，让她哭出来才是最好的宣泄。 等牛甜甜哭够了，把眼泪一擦，扯了扯嘴角，喊了一声，“爸爸，妈妈，甜甜来看你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