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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晚澄打了传呼后就在报亭等着，郭涛很快就回了电话过来。 郭涛这种混迹在社会底层，给人“跑腿”的蛇头，基本都爱赌马。 郭涛听沈晚澄说想要去赛马场看看，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他说下午刚好有一场比较大型的赛马，建议沈晚澄她们下午再去。 沈晚澄说可以。 郭涛就又说他上午在九龙城寨办事，让沈晚澄下午一点在九龙城寨外等他，并且再三提醒，不要独自进城寨里面。 沈晚澄前世看过关于九龙城寨的电影，占地面积只有2.6万平方米的地方，却居住了五六万人。全是穷人，偷渡客，和罪犯。里面环境更是脏乱差占齐全了，房屋构建复杂，底下人上楼需要从别人家穿过。 这种情况若是深入城寨，发生意外了，尸体可能都找不到。 沈晚澄清楚九龙城寨的可怕，对它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下午，沈晚澄和沈瑶到了九龙城寨，就在外面街道旁的一家甜水铺子等郭涛。 等了半个小时，沈晚澄没有等到郭涛，街道上却是发生了纷乱。 沈晚澄透过玻璃，看见铺子外的街道上乌泱泱全是人，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少成群结队地从街道走过。 港岛警察开着警车，骑着摩托在前方吹哨阻拦，但是这些游行的人丝毫不怕。 “我们需要活路！” “给我们平等的公民身份！” 街道上吵闹声不止。 沈晚澄心底发凉，又有些庆幸。 应该是英政府要取消“抵垒”政策了。 沈晚澄为这些只想有个被承认的身份活着的人悲哀，又庆幸自己早一天到港岛，没有被身份卡住。 突然，一道纤细的身影冲进甜水铺。 那人像无头苍蝇般，四处看了一眼，看见沈晚澄坐的位置旁边有个置物柜，就冲向那里，身体蜷缩成一团，嘴里无意识地说着。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要被发现，我不要被发现。” 这人长发遮面，又始终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 沈瑶出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有人在找你” 面前的女孩抬起头，刚要说什么，声音却是卡在了喉咙。 这个女孩儿和沈瑶都瞪大了眼，看着对方。 还是沈晚澄先开口叫人。 “沈眉！” 沈眉眼泪在这一瞬间就涌了上来，大滴大滴地落。 “嗯！嗯！” 沈眉点头如捣蒜。 沈晚澄看了一眼铺子外，小声问沈眉，“有人追你你从别处逃出来的。” “嗯...嗯。” 沈眉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她情绪太过激动，除了“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沈晚澄看了一眼沈瑶，对外面抬了抬下巴。 沈瑶心领神会，走出甜水铺向外面街道看了一眼，没看见有人追来。 沈晚澄又低头看向沈眉。 沈眉知道沈晚澄在犹豫要不要救她。 沈眉伸手拽着沈晚澄的裤脚，满眼乞求。 要带沈眉离开这里，救她吗 沈晚澄心里犹豫。 沈眉是沈家人里，唯一对她们姐妹还算不错的人。 虽然沈眉自己也人微言轻，但总是偷偷尽可能地接济她和沈瑶。 沈眉从沈家跑出来，也是她怂恿的。 虽然她的出发点是，不想让沈眉嫁给两个智障，但总归沈眉是因为独自跑出来，才出现在这里。 看她全身凌乱，满身伤痕的样子，应该是受了不少苦。 而且 ，她们是堂姐妹啊。 若是真正的沈晚澄的话，沈眉一定是除了沈瑶外她唯一还愿意承认的血缘亲戚。 救她一次，就当彻底了了和沈家的纠葛。 沈晚澄下了决心救沈眉后，丝毫不迟疑地走出甜水铺。 沈晚澄让沈瑶和沈眉在这里等着她。 她自己跑上街去拦出租车。 街道上全是游行的人和巡逻的警察，出租车都不进这条街道了。 沈晚澄跑到路口才拦下一辆出租车。 沈晚澄让出租司机将车开到甜水铺，打开车窗对沈瑶招了招手。 沈瑶拽着沈眉飞快冲了上来。 “师傅，开车！” 出租司机猛地踩下油门，出租车就冲了出去。 出租车后，几个拿着棍棒的男人正好从巷口追出来，看到沈眉上了出租车，还追着出租车跑了一段距离。 沈晚澄三人都目不转睛看着车后，直到看见那些人停下追车的脚步，才放下提起的心。 出租车司机也通过后视镜看着车后，若是有意外，他就丢下这三个女的马上开走。 所幸还是顺利离开了九龙城寨。 沈眉知道自己终于逃出生天后，趴沈晚澄腿上嚎啕大哭。 沈晚澄也不劝她，任由她发泄。 出租车还没到她们住处那条街，沈晚澄就让出租车停下。 刚刚那些人看见了这辆出租车的车牌号，若是他们真想找，是能找到这个出租车司机的，所以沈晚澄不能让这个出租车司机知道她们的住处。 虽然沈晚澄觉得那些人不会因为跑了沈眉一个人而大费周章，但她还是要将风险降到最小。 沈晚澄三个人最后坐了两站公交车才到她们租的房子楼下。 沈晚澄让沈瑶先带沈眉上楼。 她在楼下报亭给郭涛打传呼，依旧在原地等郭涛回电话过来，沈晚澄才告诉郭涛她今天不去看马赛了。 再旁敲侧听郭涛在九龙城寨的事情顺利不顺利，有没有遇见什么事，听郭涛只是抱怨了几句“抵垒”政策可能要取缔了，再没说其他。 沈晚澄才对郭涛说，她遇见了一个老乡，想要郭涛再帮忙办一张身份证。 送上来的生意，郭涛没有拒绝的道理，他一口答应，让沈晚澄在家等他，他一会就开车过来带她们去办。 “抵垒”政策要取缔了，拖不得。 沈晚澄回到住处，沈眉还坐在沙发上哭。 沈瑶看见沈晚澄回来，对她耸了耸肩，表示什么都还没问，沈眉只顾着哭了。 沈晚澄走到沈眉身边，语气冰冷地说。 “如果你想留在港岛，现在就收拾收拾情绪，起来洗个澡，换身衣服，等下有人过来带你去办身份证。” 沈眉抽泣的声音愕然止住，抬头呆呆地看着沈晚澄。 沈晚澄再次问，“你要留在港岛吗如果不想留在港岛，过几天‘抵垒’政策取消，你去码头，应该就会被强制遣返，政府会送你回粤市。” 沈眉想到她在一个人在码头的经历，打了一个激灵，使劲摇头。 “堂姐，我不想回去。” “那就去洗澡，换身衣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