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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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那句带有宿命色彩的话：一个人会遇见谁，和谁发生什么样的交情，什么样的过往，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我怎么也想不到，我这辈子会和一个叫冬冬的男生发生了一段深刻而真挚的情感。 但感情的事情，就是那样身不由己，那些注定要出现的东西，早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你的生命和思想，只不过你当时还不明白而已。 可能是为了让冬冬安心地呆在这里，那个暑假，伯父和伯母基本没要他干什么农活，甚至还经常会给他零花钱。每次拿到零花钱，冬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 他说：“东东，你想不想要那套小人书” 而我则会兴奋地回答：“想！” 冬冬说“走，我们去买。” 冬冬刚来时，我就领他去街上逛了好几大圈，去的最多的是那家书店，每次我都用小脑袋顶着柜台的玻璃，死死盯着那套《西游记》的小人书。 小时候，我听村里有个爷爷讲西游记，如痴如醉，夜不能寐，而电视里也时常播放西游记。（可能有些宝宝不知道，以前的大屁股电视只有六个频道的） 那时的我真的很希望能有一天像孙悟空一样腾云驾雾，一个跟抖十万八千里，到天宫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 到了书店一打听，那套《西游记》不便宜，冬冬身上的钱也不够。 出了书店，冬冬说：“东东，走，买冰棍去。” “好啊！” 我们手拉手，像两只快乐的小鸟，在大街上奔跑，风在耳边吹得呼啦啦响。 跑累了，我们停下来，冬冬伸出手给我擦汗。 我抬起头，透过他的指缝，看见他大大的眼睛上有一双漂亮的眼皮，薄薄的，细细的，眨一下就能折出一条小小的沟痕。 那时，大马路上，甚至田间地头，都有卖冰棍的爷爷奶奶们他们肩上挎着沉甸甸的保温箱，在大汗淋漓中穿梭于人群之间，那一声声嘹亮的“冰棍！冰棍”，打破了夏日的寂静，在空气中回荡。 冬冬从口袋摸出钱，卖冰棍的给我们一人一根，冰棍上冒着丝丝凉气。 我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冰棍，那丝丝凉意瞬间在口中散开，甜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吃冰棍的时候，冬冬就开始给我讲他们村里发生的各种搞笑的事情。 他的眼神亮晶晶的，脸上洋溢着生动的表情，那些有趣的情节在他的讲述下活灵活现。 我听着听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就像筛子一样不停地颤抖。 笑到岔气的时候，冬冬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嘴里还念叨着：“好了好了，别呛着了。” 跟他在一起，觉得时光都有了好看的颜色。 冬冬非常有生意头脑，他从街上的冰棍批发和个人手里都买过冰棍，知道里面可以赚钱，冬冬说“东东，你是不是很想要那套小人书” 我先是下意识地点点头，可随即又摇摇头，我不想为难冬冬。 冬冬却胸有成竹地说：“我有办法给你买那套小人书。” 当然冬冬说的办法就是卖冰棍。 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就觉得冬冬太有头脑了，回家和母亲一说。 母亲不同意，母亲说“崽崽啊，别去了，天气那么热，卖什么冰棍啊，你爸要知道，又非得跟我生气，说我没照顾好你。”。 我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于是开始软磨硬泡起来，又是撒娇又是保证。 再加上母亲知道是和冬冬一起，最终还是同意了，给了我一点本钱，还千叮咛万嘱咐地说：“偷偷卖，不能让你爸知道。” 冬冬负责拎箱子和拿冰棍，我负责喊、卖和收钱。 可能是因为天气真的太热了，热得都要把人烤焦了。 外面到处都是干活的人，他们在烈日下挥洒着汗水，疲惫不堪。此时，一根冰棍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慰藉。 所以，只要天热有人干活，我们的冰棍就不愁卖。 乡间小路山风习习，那风像晃动的海浪，温和而柔软，轻轻拂过我们的脸庞，带来一丝凉爽。 我们在这美好的时光里来回奔波，买了三小箱冰棍。最后一箱卖到下午的时候，天气突然发生了变化。 太阳躲进了乌云后面，天空变得阴沉起来，风也变得有些凉飕飕的。干活的人都纷纷回家避雨，再也没有人买冰棍了。 我们坐在大桥上，看着剩下的冰棍，有些无奈。 冬冬笑着说“吃，你吃。” 我摆摆手说：“你也吃。” 冬冬却一根根递过来，关切地说 “咦，天气热，你多吃点。”我只好一根根接过来。 我体质不算好，冰棍毕竟是寒凉之物，吃完后，肚子就开始疼了起来。回家的路上，我走着走着，实在没憋住，拉了一部分在裤裆里。 走到河边，我红着脸脱下裤子，冬冬没有丝毫嫌弃，帮我洗屁股，边洗边自责地说：“东东，都怪我，让你吃了那么多。”他洗得很仔细，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我突然心跳加速，面红耳赤，耳膜一直在鼓鼓作响，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 洗完帮我提裤子时，冬冬发现了我的异常，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云轻风淡地笑笑。 甚至他还拍了拍我的屁股，那轻轻的一下，却让我浑身一震。 “走吧东东”，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虽然就那么一下，但一切发生的很突然，没有丝毫预兆，我甚至怀疑是否产生了幻觉，头脑一片混沌，感觉就要晕过去了 风高，月圆，后山，草屋，瓜棚、微风……冬冬，冬冬，嬉笑声，打闹声，是怎样的一幅画，冬冬就是照亮我世界的那颗星。 拉美作家马尔克斯曾有一句妙语：生活不是我们活过的日子，而是我们记得住的日子。 从儿童到少年，再到成年，我和冬冬走过了很长的一段人生之路。 每当回想往事，会发现一路上的很多事情和一些细节都已经模糊了，我们常常会有一种遗憾，但在这长长的一段时间里，能够清晰记起来的也有很多，就是这些记得住的片段叠加在一起，才构成了我和冬冬动人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