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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过后，宋夫人将宋雨薇唤到自己的内室。房中只点了一盏琉璃宫灯，烛火透过五彩的琉璃罩，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窗外，一轮新月刚刚升起，清冷的月光透过窗纱，与烛光交织在一起，为室内蒙上一层朦胧的色彩。 宋夫人坐在雕花拔步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床沿上繁复的缠枝花纹。她今日特意换上了一件家常的藕荷色褙子，发间的金簪也换成了素银的，见宋雨薇进来，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薇儿，过来坐。" 宋雨薇乖巧地走过去，裙摆拂过地上的青砖，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她今日穿了一件淡粉色的纱裙，腰间系着一条杏黄色的丝带，衬得她肤如凝脂。烛光映在她的脸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娘，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宋雨薇在母亲身边坐下，声音轻柔如春风拂柳。 宋夫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伸手为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手指触到女儿光滑的脸颊，不由得在心中感叹时光飞逝。曾几何时，那个在她膝前撒娇的小女孩，如今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薇儿，你与明远成婚已有一年了吧"宋夫人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 宋雨薇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是啊，下个月初八就满一年了。" 窗外的风大了起来，吹得窗棂微微震动，发出细碎的声响。一片落叶被风卷着，从窗缝中飘了进来，落在宋夫人的裙摆上。她低头拾起那片枯黄的叶子，在指间轻轻捻动。 "那...你们..."宋夫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耳语，"可有喜讯" 宋雨薇闻言，脸颊瞬间飞上两朵红云，连耳根都红透了。她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腰间的丝带，将原本平整的丝带揉出了细小的褶皱。 "娘...您...您怎么问这个..."她的声音细如蚊蚋，几乎听不见。 宋夫人见状，心头猛地一沉。她伸手抬起女儿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烛光下，宋雨薇的眼中闪烁着羞怯的光芒，睫毛轻轻颤抖，像受惊的蝶翼。 "薇儿，你不会..."宋夫人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还没有和明远圆房吧" 宋雨薇的脸更红了，她慌乱地别过头去，不敢直视母亲的眼睛。她的手紧紧攥住裙摆，指节都泛了白。 "我...我们..."她支支吾吾地说，"本来想等他考中秀才之后..." 宋夫人闻言，猛地站起身，头上的银簪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 "傻孩子！"她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你怎么能这么糊涂！" 她快步走到窗前，又猛地转身，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月光透过窗纱，照在她的脸上。 "男子都是三妻四妾的！"宋夫人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你看你爹，我和他青梅竹马，情深义重，他还不是有妾室" 宋雨薇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可是明远他...他说过会一心一意对我的..." 宋夫人快步走回女儿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宋雨薇能感觉到母亲的手在微微发抖，掌心冰凉。 "傻女儿啊！"宋夫人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自古薄情寡义的人多的是！你不要被他一时花言巧语骗了！" 窗外，一阵夜风吹过，院中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一片树叶被风卷着，啪地打在窗棂上。 宋夫人在女儿身边坐下，紧紧握着她的手。烛光下，她眼角的细纹显得格外明显，鬓边的几丝白发在灯光下泛着银光。 "女人还是要有个孩子傍身的好。"她的声音急切，"即便他以后发达了，也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对你好的。" 宋雨薇咬着下唇，粉嫩的唇瓣上留下一排细小的齿痕。她的眼中闪烁着挣扎的光芒，既不愿相信母亲的话，又无法完全否认…。 "可是娘..."她轻声说，"明远他...他真的不一样..." 宋夫人长叹一声，松开了女儿的手。她起身走到梳妆台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锦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翡翠镯子，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这是你外祖母给我的。"她轻轻抚摸着镯子，"当年她也是这么劝我的。"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她说，男人都是会变的..." 宋雨薇看着母亲手中的镯子，心中突然涌起一阵酸楚。她从未见过母亲如此失态的样子，那个一向端庄持重的宋夫人，此刻眼中竟含着泪水。 "娘..."她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哀求。 宋夫人将镯子放回盒中，转身看着女儿。月光与烛光交织在她的脸上，将她的表情映得格外复杂。 "薇儿，娘不是说明远一定会变心。"她走到女儿身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娘只是希望你能有个保障..." 宋雨薇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上的绣花，那是她亲手绣的并蒂莲。 "娘，我明白您的意思。"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可是..." 窗外，一只夜莺突然开始啼叫，声音清脆而悠远，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宋雨薇被这声音惊得微微一颤，抬头望向窗外。 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将院中的景物镀上一层银辉。远处的假山在月光下投下怪异的影子，像一只蛰伏的怪兽。 "薇儿，娘不是要干涉你们夫妻间的事。"宋夫人坐回女儿身边，声音柔和了许多，"只是...娘实在放心不下..." 宋雨薇看着母亲担忧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母亲是真心为自己着想，可是... "娘，我会好好考虑的。"她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宋夫人点点头，伸手为女儿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宋雨薇起身告辞，脚步有些虚浮。她推开房门，夜风迎面吹来，带着初夏特有的温热。院中的花香随风飘来，却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回雨薇阁的路上，她的心思飘忽不定。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孤单地映在青石小径上。远处传来几声蛙鸣，更显得夜色寂寥。 推开房门，屋内点着一盏昏黄的灯。陆明远正坐在窗前的书案旁看书，听到声响抬起头来。烛光映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俊朗的轮廓。 "回来了"他放下书卷，声音温柔如春风。 宋雨薇站在门口，突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母亲的话语在她脑海中回荡，让她心中泛起一阵莫名的酸楚。 "怎么了"陆明远察觉到她的异样，起身走到她身边，"是不是岳母大人和你说什么了"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温暖而干燥。宋雨薇抬头看着他关切的眼神，突然觉得鼻子一酸。 "没...没什么..."她别过头去，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烛火在琉璃灯罩中轻轻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绣着花鸟的屏风上。宋雨薇绞着手中的帕子，突然抬头直视陆明远的眼睛："明远，你会纳妾吗" 窗外一阵夜风拂过，院中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几片枯黄的叶子被风卷着，轻轻拍打在窗棂上。陆明远正在整理书案上的笔墨，闻言手一抖，上好的湖笔"啪嗒"一声掉在青砖地上。他弯腰去捡，额头险些撞到案角。笔尖沾了灰尘，他心疼地吹了吹，手指轻轻抚过紫毫，生怕伤了笔锋。 "怎么会突然问这个"他直起身，发现宋雨薇的眼圈微微发红，像是刚哭过。窗外的月光透过纱窗，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映得她眼中的水光更加明显。 宋雨薇咬了咬下唇，粉嫩的唇瓣上留下一排细小的齿痕："我娘说...男子都会三妻四妾..."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上的流苏。那枚羊脂白玉佩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上面雕刻的并蒂莲图案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