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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凌的睫毛先颤了颤。 左手腕的温度最先撞进意识——那是银月的掌心,带着灵宠特有的温凉,像块被捂热的玉。 他喉间泛起铁锈味,那是剧痛残留的生理反应,再睁眼时,入目是一片混沌的灰白,没有天,没有地,连风都像被抽干了,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闷响。 "醒了" 沙哑的女声擦着耳畔响起。 银月不知何时松开了他的手腕,正半蹲着撑在地上,狼耳在发间微微抖动,发尾沾着星点金芒——那是月见草印记剥离时的余韵。 她抬头看他,瞳孔里映着同样的灰白,"我试着捏你虎口,没反应。" 萧凌低头,发现自己的右手还保持着按卡牌的姿势,指节因用力泛着青白。 系统核心在识海深处跳动,像颗被浇了冰水的火炭,明明灭灭。 他撑着地面站起,靴底触到的不是泥土,而是某种类似玻璃渣的细碎触感,却不疼,"这是...哪" "时空夹缝。"银月也站了起来,指尖轻轻抚过自己后颈——那里的月见草印记已彻底消失,只留淡淡淡的白痕,"命契之力在共鸣。"她话音未落,腕间突然腾起金雾,那些光粒没有飘散,反而凝出一道虚影:倾斜的石塔,爬满蛛网般的裂痕,塔顶的星辰纹路比记忆中多了三道深沟,"命运之塔...但比我们摧毁的那座更老。" 萧凌的呼吸顿了顿。 他记得三年前在主世界,他们联手轰碎命运之塔时,塔身上的裂痕不过小指长。 眼前这虚影里的裂痕能塞进整只手,"被遗忘的时空" "更像被折叠的。"银月伸手触碰虚影,金雾突然炸开,在虚空中划出半道圆弧,"时间流速为零,空间没有边界。 我们就像被装进了个摔碎的陶罐,主世界在重组,这里是罐子里的残渣。" 萧凌突然抬手。 系统界面在眼前展开,熟悉的星芒却变成了灰白,所有卡牌图标都蒙着层雾,标注着"未激活"。 他瞳孔微缩——终焉裁决启动时,系统提示过"卡牌将随法则重塑重置",可现在不是重置,是被按了暂停键,"终焉裁决的权柄是重塑,不是毁灭..."他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点冷锐的锐度,"那老东西把主世界当面团揉,却把所有'揉掉的边角料'塞到这儿了。" 银月转头看他,狼尾在身后无意识地摆动:"你是说,石锋" 萧凌的手指在系统界面上虚点。 石锋的名字还在好友列表里,头像却像被打了马赛克,模糊得几乎看不清。 他喉结动了动,想起最后一刻石锋挥剑时,玄铁重剑上的血珠被法则之力冻成了冰晶,"他的剑砍断了最后一道锁链。"萧凌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挂着石锋送他的酒葫芦,此刻却空无一物,"如果主世界是被'重塑',那所有在重塑前存在的事物...可能都被压缩到这里了。" 银月突然拽住他的衣袖。 她的指尖在发抖,狼耳紧紧贴着脑袋,这是她情绪波动剧烈时才会有的反应:"看那边。" 萧凌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灰白的混沌里,不知何时浮起几点微光,像被风吹散的星子。 等他走近些才发现,那些"星子"是悬浮在空中的碎片——半块染血的玄铁剑刃,一截烧焦的狼尾毛,还有张皱巴巴的酒葫芦标签,边角印着"石记烧刀子"。 "这是..." "主世界的'残片'。"银月弯腰捡起那截狼尾毛,毛尖还沾着暗红的血,"我化形时被猎队砍伤的伤口。"她抬头,眼底泛起水光,"那天你背着我跑了三十里山路,说等我伤好了要去落日城吃桂花糕。" 萧凌的心脏突然抽痛。 他想起落日城的篝火,石锋举着酒葫芦灌他,说"大男人喝什么桂花糕味的酒";想起银月第一次化形时,狼尾总扫翻桌子,急得耳朵都红了。 那些记忆在终焉裁决启动时被撕成碎片,此刻却像被人用线穿起来,在这混沌里晃啊晃。 "所以终焉裁决不是毁灭。"萧凌的声音沉下来,指腹摩挲着系统核心的位置,那里还残留着卡牌融入时的灼烧感,"它是把旧世界的'因'收进盒子,然后用新法则捏个'果'。 但盒子没封死,漏了。" 银月把狼尾毛小心收进袖口。 她的月白色裙角沾着混沌里的灰,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那我们要做什么" "找到盒子的出口。"萧凌调出系统界面,盯着"未激活"的卡牌,嘴角勾起抹冷戾的笑,"或者...把盒子拆了。" 他话音刚落,远处的灰白突然泛起涟漪。 像是有块石头被投进了凝固的河。 涟漪扩散的方向,浮现出几具静止的"人形"——他们保持着战斗的姿态,有的举着断剑,有的半跪着,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最后一刻的狰狞或释然。 最前面的那个,背上的玄铁重剑闪着熟悉的冷光,嘴角沾着的血沫在混沌里凝成红珠。 萧凌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他迈出一步,靴底的碎渣发出细碎的响,在这寂静的世界里格外清晰。 "石锋。"他低唤一声,声音发颤。 银月的手轻轻搭在他肩上。 她望着那些静止的人形,狼耳缓缓竖起来,"他们...在等什么。" 萧凌没有说话。 他盯着最前面那道身影,看着那抹熟悉的粗布短打,看着那把永远擦不干净的玄铁重剑。 系统核心在识海深处发烫,像在回应他翻涌的情绪。 "走。"他说,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去看看,这些'残片'里,藏着什么能砸开新世界的东西。" 银月点头。 她的指尖泛起金芒,命契之力在混沌里撕开条淡金色的路。 两人并肩向前,灰白的荒原在脚下延伸,那些静止的"人形"越来越清晰,连他们眼角的泪、嘴角的血都看得真切。 而在更深处的黑暗里,某双被锁链缠绕的眼睛,缓缓睁开了。 萧凌的喉结随着每一步的逼近而滚动。 他离那道玄铁重剑的影子还有十步,五步,三步——石锋背上的剑穗被混沌里的虚风掀起半寸,和三年前在断崖边替他挡下致命一击时的弧度分毫不差。 "等等。"银月突然攥住他的手腕,狼尾在身后绷成直线。 她的指尖抵着空气里浮动的半片甲胄残片,那残片边缘泛着幽蓝,是武帝境强者才有的法则烙印,"这些残影...不是随机的。" 萧凌这才注意到,他们途经的静止人形正以某种规律排列:最外围是初阶武者,越往深处实力越强,直到石锋所在的位置,周围环绕的皆是武圣境的气息残痕。 系统核心在识海深处发出蜂鸣,像被什么力量牵引着,他低头看向好友列表——石锋的头像不再模糊,甚至能看清粗布短打袖口磨破的毛边。 "试试看。"银月松开他,指尖泛起命契特有的金芒,轻轻按在最近的一具人形额心。 那是个穿玄色战甲的老者,腰间挂着半块碎裂的虎符,胸口的剑伤还在渗出暗红的"血",却永远凝不成滴。 金芒触碰到老者的刹那,混沌突然泛起涟漪。 萧凌的瞳孔骤缩。 他看见银月的指尖被吸入某种透明的薄膜,老者的身体开始虚化,取而代之的是一段跳动的画面:电闪雷鸣的天空下,老者跪坐在焦土上,胸口的剑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而他的视线穿过漫天血雾,定格在云端——那里悬浮着一座水晶巨塔,塔身流转着不属于任何已知法则的纹路,每道纹路里都蜷缩着星群般的光粒。 "命运重构引擎..."老者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带着濒死的喘息,"不是...不是我们造的...是...是'他们'留在这方天地的筛子..." 银月的指尖渗出细血,命契之力被记忆碎片反噬。 她咬着唇后退半步,却被萧凌稳稳扶住。 两人同时听见老者最后那句嘶吼:"他们要选的...不是能重塑法则的人...是能替他们...把这方天地当棋子的..." 系统界面突然剧烈震荡。 萧凌识海里的卡牌图标开始剥落雾霭,最顶端的"终焉裁决"卡面浮现出裂痕——那是他三年前从伪善反派手中夺来的底牌。 此刻卡面中央的法则纹路正在重组,竟和记忆画面里的水晶巨塔如出一辙。 "更高维的遗物。"萧凌低笑一声,指腹重重按在系统核心位置,"终焉裁决根本不是什么终极法则,是那座塔的'开关'。 老东西以为自己在操盘,其实只是被塔选中的'试刀人'。" 银月的狼耳突然竖起。 她转身看向他们来时的方向,那里的灰白混沌正翻涌成墨色漩涡,"有人...不,有东西在看我们。" 话音未落,黑雾如活物般从漩涡里渗出。 那黑雾不像主世界的邪修之力,更像某种腐蚀规则的存在,所过之处,静止的人形像被撒了融雪剂的冰雕,瞬间化为齑粉。 "你以为你赢了" 沙哑的低语裹着刺耳鸣响钻进两人识海。 萧凌感觉有冰凉的手指在刮擦他的识海壁垒,那是比任何法则攻击都更直接的精神侵蚀。 他迅速召出系统屏障,却见黑雾里浮现出半张脸——不是人类的轮廓,更像无数扭曲的眼睛和嘴巴拼贴而成,"不,你只是踏入了更深层的棋局。" 银月的月见草印记在颈后灼痛。 她拽住萧凌的胳膊,命契之力在脚下凝出金色光桥,"荒原在崩解!" 萧凌抬头。 他们头顶的灰白穹顶正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每道缝隙里都漏下刺目的白光——那是主世界法则重塑完成的征兆。 而脚下的地面开始塌陷,静止的人形接二连三坠入黑暗,石锋的身影在塌陷边缘摇晃,玄铁重剑的冷光即将被黑暗吞噬。 "抓住!"萧凌暴喝一声,甩出系统凝聚的星芒锁链。 锁链精准缠住石锋的手腕,他能清晰感觉到锁链传来的温度——不是虚影的凉,是活人血液流动的热。 银月的狼尾突然炸毛。 她望着塌陷的方向,瞳孔里映出黑雾中那半张脸的狞笑,"萧凌,它在推我们!" 话音未落,两人脚下的地面彻底崩碎。 失重感铺天盖地涌来。 萧凌死死攥住锁链,石锋的身影在眼前极速坠落,而他们上方的白光越来越刺眼,下方的黑暗却深不见底。 系统核心在识海发出最后的轰鸣,他听见银月在耳边喊了句什么,却被风声撕碎。 意识模糊前的最后一刻,萧凌看见石锋的睫毛动了动——那道静止了不知多久的身影,终于有了活人的反应。 黑暗深处,那半张脸的狞笑更盛。 而在更遥远的地方,水晶巨塔的某道纹路突然亮起,像有什么存在,终于注意到了这方天地里挣扎的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