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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光散尽时，萧凌的靴底重重磕在金属地面上。 耳中嗡鸣未散，他已本能地将银月往身侧带了半步——眼前的空间远比想象中震撼：无数光球悬浮在幽蓝穹顶下，大如磨盘的泛着金芒，小若萤火的流转银辉，每一颗都像被丝线串起的星子，随着某种看不见的韵律缓缓旋转。 最中央的光球足有三人高，表面翻涌着血色与墨色的漩涡，像在吞噬什么。 "命运中枢......"银月的声音发颤。 她的命契碎片在腕间发烫，金纹顺着手臂爬至颈侧，将她的眼尾染成淡金。 萧凌注意到她指尖在微微发抖，却仍一步步走向最近的光球，"我能感觉到......它们在喊我的名字。" 话音未落，她的指尖刚触到一颗流转着星芒的光球。 光球突然迸裂成金雨。 "银月！"萧凌扑过去时，只来得及抓住她的衣角。 金雨裹着银月的身影迅速没入虚空，他的掌心还残留着她体温的余温，系统界面已在视网膜上疯狂闪烁：【目标精神体脱离主世界，定位坐标：命运回溯层】 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 萧凌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想起三日前在遗迹密室里，那个自称"守墓人"的虚影曾警告过："触碰命运线者，要么成为编织者，要么沦为线偶。"而银月此刻的状态，像极了被线偶的丝线缠住了魂魄。 "系统，检测她的精神波动！"他低喝，喉结滚动着压下翻涌的焦躁。 视网膜上的数据疯狂跳动，最后定格成刺目的红色警告：【精神体连接值37%，持续衰减中】 萧凌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指尖在储物戒上连点七下，抽出一张泛着淡紫光晕的卡牌——那是他三个月前在极北冰原，用七头冰渊兽的晶核换的"心灵链接"，全服仅存三张。 卡牌在掌心灼烧出焦痕，他却恍若未觉，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卡面纹路上："以契约者萧凌之名，启动链接。" 淡紫光芒裹住他的太阳穴时，他听见了银月的声音。 不是现实中的，而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混着风声与金铃轻响。 "卡牌不是武器，是规则的钥匙。" 萧凌的呼吸一顿。 这声音与幻境里那个白衣女子重叠，却更清冽，像雪水漫过青石。 他顺着精神链接的丝线往前探，眼前突然炸开刺目的白光—— 银月站在命运之塔的顶端。 她穿着月白长袍，发间没有珠钗，只用一根木簪随意挽起，腕间的金铃随着动作轻响。 脚下是翻涌的云层，更下方，无数光球在塔周漂浮，每一颗都映着不同的世界：有的是青山绿水，有的是战火纷飞，有的甚至连时间都凝固成琥珀色。 她手中握着一张金色卡牌。 卡牌表面流转的纹路，与萧凌系统界面的核心代码完全一致。 "若失控，世界将陷入混沌。"那声音继续响起，像是某种预言，又像是忏悔，"我用三万年时光封印它，用命契碎片锁死轮回......可我终究算错了一步。" 画面突然扭曲。 银月的身影开始虚化，云层里伸出无数漆黑锁链，缠上她的脚踝、手腕。 她抬头看向天空，眼中有血泪滑落："萧凌......" "银月！" 现实中的呼喊撞碎幻境。 萧凌猛地睁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跪在地上，额头抵着银月的膝头。 银月的手指正插入他发间，力道大得几乎要扯断发丝，可她的掌心一片冰凉，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我......"她的声音沙哑，带着破碎的颤音，"我看到了。" 萧凌抬头，对上她的眼睛。 那双眼本是幽蓝如深潭，此刻却泛着血雾，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撕开了记忆的封印。 她的唇瓣抿得发白，喉结动了动，最终只说出半句话："卡牌系统......" "是你创造的。"萧凌替她说完。 他的拇指抹掉她眼角未干的泪，指腹触到她脸颊时，系统突然发出蜂鸣——不是危险预警，而是某种共鸣的震颤，像久别重逢的旧友在叩门。 银月的瞳孔骤缩。 她低头看向两人交握的手，命契碎片的金纹正顺着萧凌的血管攀爬，在他手背烙下与系统核心代码相同的纹路。 远处，那枚最大的血色光球突然爆发出刺耳鸣响，锁链崩断的脆响再次传来，比之前更清晰，更逼近。 "萧凌。"她轻声唤他，声音轻得像叹息，却让他后颈泛起凉意，"有些事......我必须告诉你。 关于系统，关于命运，关于......" 她的话被更剧烈的震颤打断。 整座命运中枢开始摇晃，无数光球如流星坠落，在地面炸出灼目的光斑。 萧凌抱着银月就地翻滚避开一块砸落的金属碎片，抬头时正看见最中央的血色光球裂开缝隙，露出里面蜷缩的黑影——那是个被锁链捆住的身影，与幻境里的银月有七分相似，却多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翅膀。 "那是......" "守墓人的另一面。"银月的声音突然变得冷静，像是换了个人。 她的指尖按在萧凌心口，命契碎片的金纹顺着他的血脉直冲天灵盖，"抓紧我，我们需要更接近核心。 有些真相，只有触到命运之锁的源头，才能......" 话音未落，那道黑影突然抬头。 它的眼睛是两个黑洞，却让萧凌瞬间想起系统启动时的初始界面——同样的黑暗，同样的，等待被点亮的光。 而在他们脚下，金属卷轴不知何时从萧凌怀中滑落。 卷轴背面的小字彻底浮现，在震动中发出嗡鸣： 【守墓人已醒，命运之锁......将启】 金属地面的震颤顺着骨骼往骨髓里钻，萧凌的指节因攥紧银月的手腕而泛白。 他能清晰感觉到她腕间金纹的温度在攀升，像有条活物正顺着血脉往心脏里钻——那是属于前世的记忆在翻涌，也是命运真相即将撕开面纱的征兆。 "卡牌系统......是命运重构引擎。"银月的声音突然变得空明，像是被某种更古老的存在借了声带。 她仰起脸时，眼尾的金纹正顺着泪腺往眼底漫，将幽蓝瞳孔染成鎏金色，"它能改写现实规则，却需要使用者以命为锚承受反噬。 韩立......他只是误触了最表层的权柄。" 萧凌的呼吸陡然一滞。 三个月前在断龙城，他曾见过韩立用一张"因果逆转"卡牌强行复活战死的士兵，结果那士兵的尸体在三日后化作黑灰，韩立的半边脸至今还留着焦黑的裂痕。 原来那不是卡牌本身的缺陷，而是命运反噬的雏形。 "真正的危险......"银月的喉结滚动，金纹突然在她颈侧凝结成一枚菱形印记，"是当引擎完全启动时，所有被改写的规则会形成闭环，将使用者的灵魂钉在时间长河里，永永远远当......" 一声闷响炸碎她的话音。 最中央的血色光球彻底崩裂，黑潮裹着无数细碎光片喷涌而出。 萧凌旋身将银月护在身后，却见那些光片并未攻击，反而在半空凝聚成一道半透明的身影——苍白的脸，左眼下方有道月牙形疤痕，正是三个月前在遗迹里警告过他们的"守墓人"，可此刻他的嘴角却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牙齿。 "你们终于来了。"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现在，该做选择了。" 萧凌的后颈瞬间绷成弓弦。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识海深处躁动，界面上原本稳定的核心代码正疯狂重组，像在回应某种召唤。 银月的指甲深深掐进他后背，隔着两层玄铁软甲都能渗出血痕："那不是守墓人......是韩立的灵魂残片！ 他当年用引擎篡改了生死，灵魂被规则撕碎，却还剩半片困在命运中枢里。" "聪明的小丫头。"韩立的残魂抬手，指尖掠过最近的光球，那光球立刻迸裂成星屑，"引擎有两种结局：重启它，我就能重聚残魂，你们也能获得改写天地的权柄；让它沉寂......"他的目光扫过萧凌腰间的储物戒，"包括你抽卡时损耗的体力、精神力，所有被引擎拿走的代价，都会加倍反噬到你身上。" 萧凌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想起第一次抽卡时，为了一张"基础格斗术"，系统抽走了他三天的寿命；想起在极北冰原对抗冰渊兽时，用"火焰掌控"卡牌烧穿冰层，结果高烧三天，咳出的血里都带着焦黑的碎肉。 原来那些不是系统的"代价机制"，而是引擎在提前预支他的命运。 "你在威胁我。"他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玄铁。 "不，我在给你机会。"韩立的残魂飘近两步，半透明的手掌几乎要贴上萧凌的面门，"你以为自己是天选者 不过是引擎选中的电池罢了。 现在重启，你能成为新的守墓人，掌控所有命运线；不重启......"他突然露出狰狞笑意，"你抽过的每一张卡，都会变成扎进你骨头里的钉子。" 银月的身体在萧凌怀里剧烈颤抖。 她仰起脸，鎏金瞳孔里映着韩立的残魂，声音却像是从极远的地方飘来："别信他......引擎重启的真正代价，是让所有被改写过的命运线重叠，世界会变成无数个平行时空的大杂烩，活人被过去的自己撕成碎片，死人从坟墓里爬出来争夺现在......" "住口！"韩立的残魂突然暴喝，黑潮从他背后涌出，裹住了三枚漂浮的光球。 光球里的画面在疯狂切换：有萧凌小时候在贫民窟啃冷馒头的画面，有石锋在战场为他挡刀的血花，有银月作为灵宠时蜷缩在他掌心的模样。 萧凌的呼吸陡然急促。 他看着那些画面，突然想起系统新手礼包里那张"幸运眷顾"卡牌——当时他以为是系统的善意，现在才明白，那是引擎在刻意引导他走向"被选中"的命运线。 "所以你要我怎么选"他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像是暴雨前最后一丝风。 韩立的残魂僵了僵，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问。 "重启系统，我能掌控命运；不重启，我会被反噬。"萧凌的手指缓缓抚过腰间的储物戒，"但还有第三种可能——"他猛地抽出所有卡牌，五十张泛着不同光晕的卡牌在掌心悬浮，"命运不该由你来定，也不该由我来毁。" 银月的眼睛突然睁得极大。 她看见那些卡牌表面的纹路正在流动，与萧凌手背上的金纹完美契合——那是引擎核心代码的另一种呈现方式。 "你要做什么"韩立的残魂终于露出慌乱，"那些卡牌是引擎的钥匙，你不能......" "我要给它换把锁。"萧凌的目光扫过银月，又扫过那些悬浮的光球，最后定格在命运中枢最顶端的金属穹顶。 他抬手，将第一张卡牌按在塔壁上。 卡牌接触金属的瞬间，整座中枢发出轰鸣。 第二张、第三张......每贴一张，塔壁就渗出幽蓝荧光，像有活物在金属里苏醒。 韩立的残魂发出尖啸，黑潮疯狂涌来，却在触及萧凌三尺范围时被金纹弹开——那是银月的命契之力，正与引擎代码共鸣。 "这不可能......"韩立的残魂开始虚化，"引擎只能被守墓人操控......" "因为你从来不是真正的守墓人。"银月的声音突然恢复了原本的清冽，她抬起手，腕间的金铃轻响，"真正的守墓人，是能为命运负责的人。" 最后一张卡牌贴上塔壁的刹那，整座命运中枢剧烈震颤。 无数光球突然停止坠落，反而逆着引力升向穹顶，在萧凌头顶组成一个巨大的星图。 一道淡金色的光带从星图中心垂下，裹住他和银月，两人脚下的金属地面浮现出全新的纹路——那是从未在系统界面出现过的代码，像是某种新生的规则。 "看。"银月轻声说。 萧凌抬头。 在命运中枢最顶端，原本只有黑暗的穹顶正裂开一道缝隙，透出一线微光。 那光里，他看见无数条半透明的丝线正在重组，每条线的末端都挂着一个清晰的身影：石锋在挥拳，贫民窟的老妇在熬粥，银月作为灵宠时歪着脑袋看他...... 那是属于这个世界的，独一无二的命运轨迹。 而在他们脚下，所有卡牌贴过的塔壁正渗出滚烫的液体，顺着金属纹路往四面八方蔓延。 最外围的光球群突然剧烈震荡，有几颗较小的光球开始崩解，金雨般的光屑中，隐约能听见某种古老的机械运转声——像是有什么被唤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