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眸色一片死灰的中年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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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北两边兜里揣着这么多钱票，向着医院对面的工农兵饭店走去。
一路上，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总担心有人跟踪她，大概是中午太热的缘故，路上行人少的可怜。
工农兵饭店里，有几桌人在吃饭，不时发出笑闹声，尚北还是头一次来这样的饭店吃饭。
感觉有些新奇。
小窗口前的黑板上写着今日供应，从上到下得写着不少菜名，但有一多半已经被粉笔划掉了，尚北要了一份大蒜炒猪肝和一份白菜豆腐汤，再加上一碗米饭。
早上卖剩下来的杂粮馒头尚北打包了十个。
窗口收钱的大姐笑容很爽朗，收了尚北的钱和票后，找零了八块5毛钱。
尚北将打包好的馒头装进背篓里，找了个桌子坐下。
“…吃快点，吃完去陈四眼家！”
一个有些踌躇的声音说：“我们真要去啊他可是我们中学的校长…”
“怕什么！我以前上学迟到还被他罚过站呢，你看我今天非得让他也罚站不可！哼。”
尚北侧眸看了眼，就收回视线，她旁边隔着过道的那桌，坐的是几个年龄差不多大的少男少女，手臂上套着鲜红的袖章，稍显稚嫩的脸上正在热情洋溢的说着话！
“大海！你是不是害怕了我告诉你，我们都是新时代的好青年，怎么能害怕他陈四眼”
“是啊，陈四眼算什么！我们现在就去！打他个措手不及！”
又有一女生激动地说：“听说他还上过大学，知识越多越反动，我们就应该狠狠地教育他！”
“对！让他去挑大粪！”
“……”
听着这些激昂的言论，尚北皱了皱眉头，但她也知道，这个年代就是这样，不止这一个地方，全国都如此。
等过几年就好了。
饭菜很快做好，尚北起身走到窗口将饭菜端过来，分量很足，待会吃不完，剩饭会不会不太好
夹了块猪肝尝了尝，恩，味道还行。
饭后，尚北去医院装模作样的开了点药，反正也是常用的，然后又去了供销社。
首先，买了一刀草纸，上次忘记了， 这几天上厕所一直用树叶子，非常不方便。
然后又称了一斤大白兔奶糖，鸡蛋糕买了两袋，红糖、五个大苹果，洗发剂，想起这两天可能要下雨，又买了件雨披和一把黑布雨伞。
汽水也拿了两瓶。
看到有卖匕首的，又买了两把匕首，一大一小，她总是要上山，留着防身挺好的。
买了两床粉色印红牡丹的床单，刚好将布票全部用完，看到卖绳子的，又买了根晾衣绳。
这几天，洗过的衣服挂在知青院门口的晾衣绳上，因为没有衣架，衣服挂在上面特别占地方，衣服洗迟了就没地方晾了。
还不如自己也系根晾衣绳。
难得来公社一趟，尚北打算四处走走，公社有东西南北两条主路，没有现代的坚硬平整笔直的水泥路，一眼望上去都是坑坑洼洼的土路。
东西南北两条大路交叉的十字路口，最是热闹，供销社和其它副食品店、理发店、缝衣铺子等等，都在这一块。
往西走点，是医院和学校，往东走点，是派出所和人民公社。
再往外辐射就是居民区。
尚北大致转了转，就准备回去了。
走到一户人家门口，就见一对母女在那拉拉扯扯i，她闺女在后面使劲的抱着她，上了年纪的妇人，嘴里骂骂咧咧：
“这些杀千刀的，丧良心啊，看把陈老师打的！连他家那么小的孙子都打！也不怕遭报应啊！”
“阿妈！别说了，这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快点回家去。”年轻一些的女子，左右看了看低声劝道。
“怎么没关系你上小学时，有一回发高烧，烧了40度，都快烧傻了，半夜三更的到医院去，没有钱，医生不给开药，我回家求爷爷告奶奶的，也没借到一块钱！最后还是陈老师知道了直接给我拿了十块钱，那可是救了你命的钱！人怎么可以没有良心”
“阿妈，求您了，声音小点！不是我没的良心，这大白天的被人看见了不好，会连累咱们家的，我们等天黑再去……”
上了年纪的妇人，心中大底是有所顾忌的，被闺女一说一推，向对面不甘不愿的看了一眼，顺势就走进屋子。
大门吱呀一声关上。
尚北向对面看去，对面的那家大门敞开，屋里的桌椅板凳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碗碟碎了一地，地上还躺着一个人。
满身狼藉，不知是死是活！
两边的邻居家，俱是大门紧闭。
尚北本来也是要过马路到对面去的，在经过那个陈老师家门前，一股臭味扑面而来！
她眉头紧皱，那些人竟然在屋里泼了很多大便，臭哄哄的，惹来了不少苍蝇。
屏住呼吸，尚北脚步一顿，抬起右脚，低头弯腰捡起一个镶了绿宝石的金戒指，也没仔细瞧，直接揣进兜里。
面色平静，眼神漠然，继续向前走，就要走出臭味覆盖区，脚步再次顿住。
她突然想起来，她还没有买凉帽！
尚北转过身，往回走，再次路过那家门前，原本想直接走过去的她，放下背篓，从里面拿出一袋鸡蛋糕和一瓶汽水，走到门槛前，也没进去，将东西轻轻的放在里边的门槛下。
原本鼻青脸肿，眸色一片死灰的中年男人，眼珠子动了动，他抱紧怀里吓得瑟瑟发抖的孩子，哑声道：“谢谢…”
尚北没说话，到了供销社买了一顶凉帽戴在头上，脚步再没有一次停顿过，快速往大王庄的方向走去……
……
前面眼看就要到大王庄，前面的草丛一阵晃动，一只灰色的小兔子飞快的跑走了，后面还跟着三只黄鼠狼！
这显然是一场你死我亡的狩猎活动。
尚北想起上次的野兔窝，决定去看看，好运气的话也许晚上会加个餐。
她抄了条小路，直接向上次的那座山走去。
这时上工的人，已经在山上的地里干活了，尚北来到山上很容易就找到了上次发现野兔窝的地方。
在周围走了走，找到了其它几个洞，留下两个，其它的都用石头给堵起来。
做完这些准备，尚北将背篓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到一边地上，空的背篓卡在一个洞的上方，用石头压起来。
留下最后一个洞口，在洞口边点着一些干草和潮湿的枯叶，很快浓烟就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