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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清对着满当当的饭菜眼眶都红了。 她爹好赌，不但赌光了家里的钱财粮食，连田地都输掉了。 她的人生记忆里，感受最深刻的就是“饿”，从小到大，没有哪天是吃饱了的。 常常饿到前胸贴后背，有时半夜都会饿醒。 家里不光她一个人如此，其他家人也都是这样。 也就今年，她娘帮着陆有凤种了些地，她家才过上了能吃饱的日子。 还把破屋顶都修缮了一下。 这次，她被招到了酿酒厂的厨房做事，她娘开心得不得了，今日来酿酒厂前，她娘还抓着她的手，再三叮嘱：“你到了酿酒厂一定好好做事。陆老三不会亏待好好做事的人。” 难怪村里人人都想跟着陆老三做事，干的活不累，还能吃上白米饭和荤菜！ 这么好的吃食，比她家过年吃得都好。 娘说得真对，跟着老三姐有饭吃。 不，不光有饭吃，还有肉吃！ 她要好好跟着老三姐，以后老三姐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大家坐下后，捧着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香！ 真是太香了！ 猪肉鲜香，吃到嘴里都舍不得吞下去。 空心菜沾了油水，也变得格外嫩了起来，连那油渣都香润润的。 酸豆角肉沫汤更是开胃得要命。 陆清清喝了一碗后，犹豫了一下，又去装了小半碗。 见陆老太太没有说她，才放下心来。 她的爷爷和陆老爷子是堂兄弟，整个陆氏家族的人，其实都有些怕陆老太太。 因为她骂起人来真是毫不留情。 顾嫂子吃着吃着，嚷道：“哎，李婶子，你家的菜是不是拿猪油炒的” 李氏笑着点了点头，“还是你厉害！” “我是说，怎么你家每个菜都比我家的好吃那么多。我家穷归穷，但，也是吃过猪肉的。”顾嫂子说完，又加了一句，“你家也太舍得了！” 其他人也都应声：“真是太舍得了！” 工钱高、干活不累、晌午饭有荤有素有米饭，这样的事情，以前她们拜菩萨时，许愿都不敢这么许。 开工第一顿饭，所有的新人都吃得热泪盈眶。 她们以往在家从没歇着，农忙时从早忙到晚，农闲时也是家里家外从早到晚地忙，但干那些活从来没有哪日像今日这般开心。 原来干活挣银钱的感觉这么好！ 原本来酿酒厂干活只为了挣银钱，一顿饭过后，升级为酿酒厂让她们悟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不光可以挣银钱，还能给她们很好的感受。 她们正吃着饭，有男人送柴过来了。 平时酿酒厂的门是关着的，他们想进都进不来。 今日他们趁着喊李氏出来收柴，顺便溜进了饭堂。 那几个溜进来的男人，看到孩他娘在酿酒厂竟吃得这么好，差点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特别是顾嫂子的男人，长长地叹了口气，“眼下你不但不给我们煮吃的了，自己还吃这么好！为什么来酿酒厂做工的不是我！” 顾嫂子见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碗里的饭菜，差点要直接站起来把饭菜让给他吃，又怕坏了规矩。 尴尬了好一会儿，还是开口催促他，快些离开。 她男人说归说，咽了几口口水后，就拿着扁担走了。 走到门口，他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道：“你做完工早点回家做晚饭。我吃了晌饭再去砍一担柴回来。” 陆有凤听他这么说，微微有些吃惊。 最近，村里的男人好像都越来越卷，卷得她都有点不习惯了！ 她不由得开玩笑道：“顾嫂子，我记得之前大运哥一天只砍一担柴的，怎么现在一天都砍两担柴了” 一担柴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 一天砍一担柴的话还好，砍两担柴还是有些辛苦的。 要知道顾嫂子来了她这里做工后，家里之前归顾嫂子做的那些活儿都变了顾大运做。 他竟在多干了那么多活的情况下，挤出时间来，每日砍两担柴。 这工作强度，她都有些惊讶了。 “越努力越有钱，大家干活自然就更有干劲。” “是啊，我觉得我家男人也比以前勤快了。” 其他的妇人也都纷纷附和起来。 刘云直言直语：“我觉得吧，可能是因为这些男人突然有危机感了。他们以前挣个三瓜两枣的，还觉得自己可厉害了。这不，咱们一个月挣得可比他们多多了。” 所有女人不由得都笑了起来。 陆有凤也跟着笑了。 这样畅所欲言的氛围很好，陆有凤不会因为哪个人无意间的一句话上纲上线，把场面弄得很尴尬。 尤其刘云这句无意的话，揭露了一个很深刻的事实。 这个时代的女性，大部分都没读过什么书，从小受的教育也是三从四德。 难得刘云在这种情况下，竟还能有这样的觉悟。 陆有凤甚至在心中默默给刘云点了个赞。 “不过说句实在话，咱们整个村里，无论男女老少都比以往更勤快了。”伍婶子发表自己的看法。 “我还以为只有我家男人变勤快了，听伍婶子这么说，我想了想，除了我男人，确实整个村的人都变勤快了。连我家两个不到10岁的孩子，每日都帮着家里忙上忙下的。” “何止是勤快，我爷和奶他们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好多。我娘骂人的次数都少了。” “我家的是忙得脚不沾地，每天有干不完的活。不过想想也是，从开始帮着老三种地，到卖柴给老三，再到帮村里盖学堂，眼下又养了20只鸡……” 聊起这个话题，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大家兴高采烈地发表自己的看法，院子里一时热闹非凡。 聊到后面不知道怎么回事，风向突然变了。 “说起来，我们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多亏了老三，没有她，我们每年也是忙得团团转。 一年到头，年景好还能攒点东西，少在家挨几句骂。年景不好，一家人吃不饱，穿不暖，还会成为家里的出气筒。” “是啊，哪年不忙哪年不累也就今年，托老三的福，觉得累得开心，累得值！” “咱们以往也不懒，一直在干活，只是一年从头干到尾，依然穷。如今干劲十足是因为努力干活，日子就能变好，而这能变好都是因为老三！” 陆老太太听着大家这样夸陆有凤，压低声音，凑近陆有凤耳边道：“有凤啊，你看看，你在村里人心目中的地位多高！奶也觉得脸上有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