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金陵·市井与艺术的化学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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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的工作室成了我的第二个家。每次送完午高峰的外卖,我就溜达过来当免费模特。她总说我坐不住,像椅子上长了钉子。 "你就不能安静五分钟"她捏着黏土,眉头皱成个小疙瘩。 我转着脖子:"老子送了一上午外卖,腰都快断了。" "活该。"她嘴上这么说,却放下工具走过来,"转过去。" 她手指按上我肩膀的瞬间,我差点跳起来。那触感像南京六月天的晚风,又凉又软。 "你这里肌肉太硬了。"她声音突然近了,呼吸喷在我耳后,"送外卖很辛苦吧" 我扭头看她,鼻尖差点蹭到她脸颊:"要不你试试明天跟我跑一天" 我以为她会拒绝,结果第二天清晨五点,她真穿着运动鞋出现在我宿舍楼下。我叼着牙刷,泡沫滴在背心上。 "操,你真来啊" 她晃了晃手机:"我接了二十单,够你提成多少" 那天南京热得像蒸笼。我看着她跟导航较劲,防晒霜混着汗水在锁骨汇成小溪。中午在珠江路等红灯时,她突然靠在我背上。 "原来你每天看这样的风景。" 我感受着她胸口的起伏:"美吧比你们艺术展带劲不" "不一样。"她声音闷在头盔里,"这是活的。" 晚上收工,她手抖得拿不住筷子。我带她去吃皮肚面,她连汤都喝光了,嘴角沾着辣椒油。 "明天还来吗艺术家"我故意问。 她踹我一脚,却把脑袋靠在我肩上:"欢喜,你为什么要干这个" 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我摸出皱巴巴的烟盒:"自由啊。想接单就接,想歇就歇。"顿了顿,"比坐牢强。" 她突然抬头:"什么牢" 我后悔说漏嘴,但她的眼睛在夜色里太亮,我只好老实交代:"少管所。十六岁偷电动车,蹲了两年。" 她没说话。我以为要完蛋,结果她伸手摸了摸我后颈的疤:"疼吗" "比你的雕塑轻多了。"我咧嘴笑,"那石头砸脚上才叫疼。" 她突然凑过来亲我,面条的咸味在我们嘴里化开。身后卖鸭血粉丝的大妈吹了声口哨。 阮清的新系列进展神速。我的形象开始出现在她的作品里——送外卖的、修车的、扛水泥的。她说这是"城市呼吸的褶皱",我说就是混口饭吃。 "下个月有个展。"某天晚饭后她说,"我把你放进参展名单了。" 我正啃鸭脖,油蹭到下巴上:"啥我又不会捏泥巴。" "你是灵感来源。"她擦掉我下巴的油,"得穿正装。" 我差点被鸭骨头噎死:"老子只有美团制服!" 开展前夜,阮清给我捎来套西装。我站在镜子前像只被捆住的螃蟹。 "勒死老子了。"我扯领带,"这玩意儿比电动车锁链还难受。" 她拍开我的手:"别动。"她的手指在我喉结附近游走,"其实...挺好看的。" 展厅在河西,亮得能照出我皮鞋上的灰。那些所谓的艺术圈人士端着香槟,说话像嘴里含着螺丝钉。 "这位就是您的缪斯"一个戴金丝眼镜的女人打量我,"真是...特别。" 阮清挽住我胳膊:"他的手掌有最真实的城市记忆。" 我举起香槟杯:"这气泡水还没我二锅头带劲。" 人群突然安静。阮清掐我腰,却憋不住笑出声。 回家路上她一直笑:"你没看见策展人的脸,像生吞了只苍蝇。" 我扯掉领带:"你们艺术圈太装了。" "所以我才喜欢你啊。"她说完就后悔了,假装看窗外。 我心跳得比电动车飙到60码还快。 变故发生在梅雨季。我正在给阮清送午饭,推门看见莉莉坐在我的专属椅子上。这娘们是我前女友,分手时差点把我电动车推秦淮河里去。 "哟,欢哥。"她涂着血红指甲,"听说你攀上高枝了" 阮清从里屋出来,脸色难看。莉莉立马挽住我胳膊:"我们家欢喜睡觉打呼像拖拉机,没吵着你吧" 我甩开她:"我俩早黄了,你戏比中央商场促销还多。" 莉莉突然哭起来:"你为了她不要我了"她转向阮清,"你知道他坐过牢吗" 空气凝固了。我拳头捏得咔咔响,却看见阮清走过来,平静地递给莉莉一张纸巾。 "我知道。"她说,"我还知道他每天给鼓楼医院的护士送免费早餐。"她看向我,"欢喜,送这位女士出去。" 莉莉走后,工作室安静得可怕。我盯着地上未完成的雕塑,那是我大笑的样子。 "对不起。"我嗓子发紧,"她..." "不用解释。"阮清拿起凿子,"继续工作吧。" 但她的凿子一直在抖。我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发现她掌心全是汗。 "阮清。"我扳过她的脸,"看着我。" 她眼里有泪,但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我只是...不喜欢被欺骗。" "老子骗你啥了"我急了,"坐牢是真的,打呼也是真的。"我抓起她的手按在我胸口,"这儿跳得这么响,是不是真的" 她破涕为笑:"野蛮人。" 那晚暴雨倾盆。我睡到半夜被雷声惊醒,发现阮清不在床上。工作室亮着灯,她正在砸那组以我为原型的雕塑。 "你干什么!"我冲过去抢锤子。 "都是错的!"她声音嘶哑,"根本抓不住你的神韵..." 碎石膏在我们脚边飞溅。我突然明白,她不是在毁掉作品,是在害怕抓不住这段感情。 雨声中,我跪在地上捡碎片:"你扔了它们,可我没扔了你。" 她僵住了,雨水顺着天窗漏进来,打湿她睡裙。我抬头看她:"老子没文化,但知道什么是好赖。你是最好的,阮清。" 她滑坐在地上,石膏粉像雪落在我们之间。我慢慢凑近,尝到她唇上的咸涩。 "野蛮人。"她喃喃道,却紧紧抓住我湿透的背心。 第二天我发烧了。阮清请了假,用我送外卖的保温箱装冰块给我敷额头。 "活该。"她拧毛巾,"谁让你半夜淋雨。" 我抓住她手腕:"值。" 她瞪我,却俯身吻我滚烫的额头。阳光透过窗帘,在她睫毛下投出小片阴影。我突然觉得,南京的雨季也没那么难熬。 阮清的父亲在一个周末突然造访。老爷子满头白发,眼神犀利得像能看穿我的美团制服。 "就是你"他打量我,"清清说你是城市诗人。" 我差点被茶水呛死:"我就一送外卖的。" 老爷子却笑了:"她母亲去世后,清清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他走时留下把紫砂壶,说是见面礼。阮清惊得下巴要掉下来:"他连我男友都没送过东西!" 我摩挲着壶上精致的刻纹:"艺术家都这么怪" "他说你懂生活。"她靠在我肩上,"说艺术终究要回归生活。" 我捏她鼻子:"所以你这大小姐才看上我这粗人" 她咬我手指:"因为你让我看见真实的世界。" 那天晚上,我们在工作室的露台上喝光了她爸带来的茅台。微醺时,阮清突然说想跟我去趟少管所。 "干嘛"我警醒起来。 "想做组新作品。"她眼睛亮晶晶的,"关于救赎。" 我仰头看南京难得清晰的星空:"那地方可没什么艺术。" "有啊。"她手指划过我掌心的老茧,"你不就是" 我没说话,把她搂得更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