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万民福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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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朝的钟磬余音仍在金砖广场上袅袅盘旋，户部尚书王伯安双手紧护着怀中那枚灵泉蛋，蛋壳上老母安然沉睡的画面仿佛带着温度，熨帖着他激动到颤抖的心房。他最后望了一眼那方新挂起的“大楚皇家医学院筹建处”木匾，院内热火朝天的景象、年轻医护们脸上蓬勃的朝气，与怀中蛋壳流淌的安宁生命力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沉甸甸的希望。他深吸一口气，步履坚定地汇入散朝的人流，每一步都踏在女帝陛下为这江山新辟的医政通途之上。 御阶高处，夏紫月凭栏静立，目光穿透殿宇的恢弘，落在那片生机勃勃的筹建处。萧景容怀抱泉儿立于她身侧，霜儿的小手紧紧攥着他玄甲的袍角。 “夫人，”萧景容低沉开口，玄甲肩甲在晨曦中折射出冷冽的光，与他臂弯里泉儿柔软的发顶形成奇异的和谐，“本王戎马半生，从未想过，这金銮殿竟能如此……点石成金。”他看向妻子，她侧脸的轮廓在晨光中显得沉静而锐利。 夏紫月唇角微扬，笑意清浅却蕴藏千钧：“王爷，国之大事，岂止刀兵北疆御敌是盾，新医活人是剑，而充盈国库，让这活人之剑锋芒永驻、惠泽万民，便是持剑之手！金銮殿的威仪，不在虚礼陈规，而在能否为万民福祉，劈开一条活路。”她的目光扫过王伯安远去的背影，落回那喧嚣的筹建处，“今日是灵泉蛋，明日，或是御窑新瓷，内府秘方……只要‘竞标’之利，涓滴归公，尽入医途，这早朝，便是大楚最坚实的善政之基！” 霜儿似懂非懂，但母亲话语中那股开山辟路的力量让她小脸绷紧，朝着筹建处方向猛地一挥小手。无数细碎纯净的白色光点，如星屑，如萤火，自她周身无声飘散，温柔地融入那忙碌的院落，渗入每一块基石，每一卷图纸，每一个充满热望的身影。泉儿也学着姐姐，鼓起小脸，“噗”地吹出一口带着清新水汽的微风。风儿打着旋，卷起几片落叶，轻盈地拂过“大楚皇家医学院筹建处”的崭新匾额。 殿角，一缕格外耀目的晨光穿透云层，斜斜落在御座旁。那里静静摊开着一份奏章——大楚皇家医学院暨新医政疏。北疆羊毛织就的锦绣江山图纹在光线下流淌着坚韧而温暖的光泽。奏章旁，一枚与王伯安手中别无二致的灵泉蛋，静静躺在打开的锦盒里，温润内敛，无声诉说着打破陈规、点石成金的故事。 殿内余韵未消，殿外阳光正好。然而这份宁和，被一阵突兀而喧嚣的脚步声骤然撕裂。 沉重的殿门再次被内侍奋力推开，一个魁梧的身影几乎撞破门框闯入。北戎使臣阿古达木，身着厚重的貂裘，头戴饰有硕大红珊瑚坠子的貂皮帽，满面虬髯，神情混杂着草原特有的粗犷与一种近乎狂热的亢奋。他身后，四名同样健硕的北戎随从，正极其费力地抬着一个巨大的鎏金鸟笼。那笼子足有九尺高，通体金光灿灿，在殿门涌入的强光下几乎令人无法直视。笼顶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兀自散发着柔润清辉，映照着阿古达木帽上的红珊瑚，也映亮了笼中之物。 笼内，一只体型硕大的禽鸟昂然而立。其羽毛流光溢彩，赤、橙、金、碧、青、蓝、紫，七色交织，尤其那拖曳至笼底的尾羽，长而华丽，仿佛将彩虹揉碎披拂于身。它高昂着头颅，姿态倨傲，当殿门的光线刺入，它猛地一振双翅，七彩尾羽如孔雀开屏般扫过笼栅，带起一阵炫目的光晕。 “神鸟！”有低阶朝臣忍不住失声惊呼，目光死死黏在那片不似凡间的华彩之上。 阿古达木无视旁人，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御座上的夏紫月。他单手抚胸，以一种带着北戎特有韵律的腔调，声若洪钟地宣告：“尊贵的大楚女帝陛下！我北戎大汗，仰慕天朝威仪，感佩陛下仁德，特命臣不远万里，献上我草原圣山所出的古之神鸟——七彩祥瑞凤凰！”他单膝重重跪地，貂皮帽的坠子擦过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愿此神鸟，永佑大楚，福泽绵长！北戎与大楚，永结盟好！” “凤凰”之名一出，满殿哗然。群臣的目光瞬间被那鎏金鸟笼牢牢吸住，惊叹声此起彼伏。这传说中的神物，竟真能得见北戎此礼，不可谓不重！ 龙椅扶手旁，被乳母抱着的霜儿和泉儿，两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也好奇地望向那炫目的“凤凰”。霜儿趴在扶手上，小小的身子微微前倾，周身开始无声无息地逸散出无数微不可察的纯净光点。这些光点如同拥有生命意识的细碎星尘，悄无声息地飘向那巨大的鸟笼，轻盈地缠上“凤凰”那最为耀眼的七彩尾羽。 光点无声地沁入羽片。 异变陡生！ 被光点触及的那片流光溢彩的尾羽根部，毫无征兆地骤然灼亮！几个清晰无比、闪烁着荧光的字迹凭空显现——“染色剂”！那荧光字迹如同烙印，刺眼地附着在绚丽的羽毛上。 这诡异的一幕尚未让人回神，霜儿的光点并未停歇，顺着羽根迅速蔓延扫描。更多的荧光字迹在羽根深处浮现，赫然映出几个药名——“朱砂”、“靛蓝”、“茜草根”！甚至还有一个模糊但依稀可辨的印记轮廓，旁边荧光标注着“太医院药库封泥印”！ 与此同时，泉儿在乳母怀里，似乎被姐姐的动作和那炫目的“凤凰”吸引，兴奋地“咿呀”一声，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朝着鸟笼方向用力拍了一下。掌心间，一点微不可察的灵泉波动无声漾开。 鸟笼下方，靠近金砖地面的位置，空气仿佛水面般微微一荡。一幅清晰无比的动态画面瞬间显影： 昨夜，月色昏暗。一只灰羽白翎、体型健硕、一看便知是凶猛斗鸡的禽鸟，正暴躁地在一个熟悉的鸡舍食槽里用力啄食。食槽边沿，两个清晰的大字被啄得歪歪扭扭，却足以辨认——“富贵”！鸡爪踩踏的泥土上，散落着几根染成金色的羽毛和一个倾倒的小颜料罐子。画面一闪，一个穿着褪色锦袍、身形鬼祟的男人侧影匆匆闪过，腋下夹着的，正是这只灰羽斗鸡！那袍角翻飞间，赫然可见内里绣着的“顾”字暗纹！ 这灵泉显影的画面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在刚刚平息的金銮殿内炸开！ “是……是斗鸡！”一个御史失声喊道，手指颤抖地指向那地上的显影。 “染色的！那凤凰毛是染的！太医院的染料！”另一个官员惊呼，目光死死盯着“凤凰”尾羽根部那刺眼的荧光字迹。 “顾……顾沉渊！”有人认出了那个鬼祟的侧影，声音都变了调。 阿古达木脸上的狂热与骄傲瞬间僵住，如同戴上了一张拙劣的面具。他猛地抬头，络腮胡子剧烈地抖动起来，眼中先是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被巨大的慌乱淹没。镶满各色宝石的沉重腰带，随着他身体的颤抖，“哐当”一声重重砸在金砖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