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破陈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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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紫月转身，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侍读学士们，最后落在正围着那具小杠杆好奇研究的双胞胎身上。她眼底深处那抹冷厉终于缓缓化开，一丝几不可察的暖意悄然浮现。 “霜儿，泉儿。” “娘亲！”两个小家伙立刻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跑过来，一左一右抱住了夏紫月的腿。 夏紫月蹲下身，一手一个，将两个软乎乎的小团子揽入怀中。她轻轻抚摸着霜儿柔顺的发顶，又捏了捏泉儿挺翘的小鼻子。 “今日，你们做得很好。”她的声音温和下来，带着母亲特有的柔软，“霜儿仁心，见人伤痛便知抚慰。泉儿慧眼，知器物之力可破陈规。”她顿了顿，看着两双纯净无邪、充满孺慕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记住，圣贤书里的仁心，是种子；格物院造的器物，是犁铧；算学推演的术数，是节气时令。唯有三者合一，深耕不辍，方能在这片名为‘大楚’的土地上，结出真正的‘民为贵’之果。这，才是真正的圣贤大道，护国佑民之道！”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直抵人心的力量，如同温暖的泉流，无声地浸润着学堂的每一个角落。 霜儿似懂非懂，却用力地点着小脑袋，甜甜地应道：“嗯！霜儿记住了！要种好多好多甜甜的果子给大家吃！” 泉儿则挥舞着小拳头，指着那具小杠杆，兴奋地说：“娘亲！泉儿还要造更大的‘犁铧’！把那些笨笨的大石头都撬飞！” 稚气的话语引来一片善意的低笑。侍读学士们紧绷的神情也缓和下来，看向双胞胎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由衷的喜爱和敬畏。这对天家龙凤，今日无意间上演的一课，比任何圣贤训导都更生动，更直指本源！ 夏紫月眼中笑意更深。她站起身，牵着两个蹦蹦跳跳的孩子，走向学堂门口。萧景容沉默地跟上，高大的身影如同最坚实的屏障，守护在她们身侧。 走到门口时，夏紫月脚步微顿，并未回头，清朗的声音却清晰地传遍整个上书房： “传旨：擢升格物院主事，加三品衔，专司运河水利测算、新农具图谱绘制之事，所需钱粮、匠人，户部、工部一体协办，不得推诿拖延。另，命国子监祭酒，于监内增设‘格物’、‘算学’两科，择优选派监生入格物院见习。明年春闱，策论题目，加试‘论器数与民生’。” 旨意清晰，目标明确——将“器”与“数”，正式纳入帝国最高学府的体系，为那柄名为“护民”的犁铧，锻造更多懂得使用它的力量！ “臣等领旨！”身后的侍读学士们齐齐躬身，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振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夏紫月微微颔首，不再停留，牵着双胞胎，在萧景容的陪伴下，沐浴着门外洒落的温暖阳光，步出了上书房。她挺直的背影，如同定海神针，稳稳地锚定着大楚这艘巨轮前进的方向。 学堂内，机关蜂翅膀的沙沙声似乎更清晰了些。几只小蜂轻盈地飞落在那具泉儿制作的简陋杠杆上，复眼中光芒微闪，仿佛在记录着这充满象征意义的一幕。阳光透过窗棂，在杠杆的支点上投下一个明亮的光斑，熠熠生辉。 未来之路，道阻且长。但破冰的利刃已然挥出，犁铧的锋芒亦初现于世。那“民为贵”的煌煌大道，终将在这“圣贤心”、“护民器”、“治国数”的合力耕耘下，一步步，从理想照进现实。 阳光暖融融地铺满了上书房外的汉白玉阶，夏紫月一手牵着霜儿，一手牵着泉儿，两个孩子的小手在她掌心雀跃地动着，如同两只急于扑向花丛的蝶儿。萧景容沉默地走在身侧，玄甲在日光下流淌着沉静的暗芒。 “娘亲，霜儿想种果子给百姓吃，”霜儿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像书里说的‘民为贵’的果子！” 泉儿立刻不甘示弱地挥着小拳头：“泉儿要造大犁铧！把挡路的笨石头都撬飞！”他另一只小手还紧紧攥着方才在学堂里、用几根木条和石块拼成的简易杠杆模型，宝贝似的护在怀里。 夏紫月莞尔，俯身亲了亲两个孩子的额头：“好，娘亲带你们去格物院，那里有天下最巧的手和最聪明的脑袋，能帮霜儿种出好果子，也能帮泉儿造出大犁铧。”她目光转向萧景容，带着询问。 萧景容微微颔首，眼底是无声的支持：“格物院主事张衡，是实干之才，陛下的旨意，他必全力以赴。”——那旨意方才已震动上书房，将“器”与“数”正式抬进了国子监的殿堂。 格物院深处，弥漫着桐油、铁锈和新鲜木料混合的独特气味。巨大的水车模型在角落吱呀转动，穿着短打的匠人们围着各式图纸与半成品农具忙碌。主事张衡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目光如尺，正盯着一架新式耧车的榫卯结构，闻听女帝亲临，忙不迭地迎上，额上还沾着一点木屑。 “臣张衡，恭迎陛下，九王爷。”他躬身行礼，目光扫过女帝身边那对粉雕玉琢、满眼好奇的龙凤胎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张爱卿不必多礼。”夏紫月声音平和，牵着孩子走近那架耧车，“朕带霜儿、泉儿来看看，格物之器，如何深耕护民之田。” 霜儿立刻被水车模型吸引，松开娘亲的手，哒哒哒跑过去，踮起脚看着水流带动木轮：“娘亲，水在推它！像泉儿的小棍子推石头！” 泉儿则像发现了宝藏，小跑到堆放边角料的角落。他的目光落在一小筐湿润的青苔上——那是匠人们从引了灵泉水的试验田边带回，本欲研究其保墒之效的。青苔在幽暗处散发着极其微弱的、近乎错觉的莹绿光点。孩子纯净的眼睛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光。 “亮亮的！”泉儿惊喜地叫了一声，小手抓起一把，那微弱的绿光在他掌心似乎活泼了些。他看看自己宝贝似的抱了一路的杠杆模型，又看看手中的苔藓，黑葡萄似的眼珠滴溜溜一转。 接下来的日子，格物院一角成了双胞胎的秘密基地。霜儿小心翼翼地将湿润的灵泉苔铺在浅浅的木盘里，泉儿则全神贯注地拆解他的小杠杆，试图将杠杆末端最灵敏的那一小截取下来。他小手笨拙却异常执着，用小石片撬，用细绳绑，甚至偷偷央求一个面善的老木匠帮忙钻孔。 张衡起初并未在意两个四岁稚童的“游戏”，只吩咐人看顾好安全。直到第七日，他路过那角落，脚步猛地顿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