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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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风骑着那匹神骏的枣红马风影，在山林间缓缓前行。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落下来，在他年轻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约莫二十出头，眉目清朗，眼神中透着坚毅与好奇。行囊中装着简单的衣物和几卷书籍，那是他游历天下各山时唯一的伴侣。 "风影，再快些！"阿风轻拍马颈，枣红马似乎通晓人意，立刻加快了步伐。马蹄踏在山间小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惊起几只栖息在灌木丛中的山雀。 阿风深吸一口气，山林间清新的空气让他精神为之一振。他自幼跟随师父在深山习武学文，十八岁那年师父仙逝，临终前嘱咐他"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自那以后，他便骑上师父留下的风影，开始了游历天下的旅程。 这一日，他途经一个小镇，在茶馆歇脚时听闻前方有一座名为前山的地方，据说有着独特的景致和珍贵的物产。"其阳多金，其阴多赭"，茶馆里的老翁神秘兮兮地说道，眼中闪烁着向往的光芒。 阿风心中一动，当即勒紧缰绳，风影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决心，撒开四蹄朝着前山奔去。马儿奔跑时带起的风吹起了阿风的衣袍，露出腰间那把古朴的佩剑——那是师父留给他的唯一武器，剑鞘上刻着"行侠仗义"四个小字。 当阿风来到前山脚下时，他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只见山上树木繁茂，郁郁葱葱，其中槠树和柏树尤为众多，它们像是一个个忠诚的卫士，守护着这座神秘的山峰。阳光照射在山阳面，岩石反射出点点金光，想必就是老翁所说的"阳多金"；而山阴处则呈现出赭红色调，宛如被夕阳染红的晚霞。 "果然名不虚传。"阿风喃喃自语，翻身下马，牵着风影沿着山路缓缓向上走去。山路崎岖，但风影步履稳健，阿风也习惯了这样的跋涉。 山路两旁，不时有鸟儿飞过，发出清脆的鸣叫声，仿佛在欢迎这位远方的来客。阿风一边欣赏着周围的美景，一边思索着关于前山的记载。他想起师父曾教他辨识山中的矿石和药材，这前山的阳面到底藏着怎样的黄金，阴面又有着怎样的赭石呢 "若是师父在此，定能一眼辨出这些矿石的成色。"阿风心中掠过一丝思念，但很快又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他伸手抚摸过路旁粗糙的树皮，感受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走着走着，阿风突然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男人的狞笑、女子的呼救，还有器物碰撞的声响。他立刻警觉起来，握紧腰间的佩剑，小心翼翼地朝着声音的来源靠近。 当他绕过一片茂密的槠树林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只见五个衣衫褴褛的山贼正围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女子约莫十七八岁，面容清秀但此刻满是惊恐，手中紧紧握着一把采药用的匕首，试图反抗。她的衣裙已经被扯破了一角，背上的药篓歪倒在一边，里面的草药散落一地。 "小娘子，别挣扎了，跟大爷们回去，保管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为首的山贼满脸横肉，左眼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正伸手要去抓女子的手腕。 阿风心中涌起一股正义感，他大喝一声："住手！你们这群山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此恶事！" 山贼们听到声音，纷纷转过头来，看到阿风孤身一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伤疤脸轻蔑地说道："小子，你是来送死的吗识相的就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阿风冷笑一声，右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我今天就要管管这闲事！"说着，他拔出佩剑，剑身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朝着山贼们冲了过去。 风影也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战斗意志，长嘶一声，跟在阿风身后。阿风自幼跟随师父习武，剑法娴熟，一招"长虹贯日"直取伤疤脸咽喉。伤疤脸慌忙举刀格挡，却被震得后退数步。 "点子硬，一起上！"伤疤脸大喊一声，其余四个山贼立刻挥舞着各式武器围攻上来。 阿风不慌不忙，剑招一变，使出师父传授的"回风拂柳"，剑光如练，在周身形成一道防护。一个山贼的砍刀刚接近，就被他一剑挑飞，另一个山贼的木棍也被削去半截。 那年轻女子见状，也鼓起勇气，捡起地上的匕首，趁乱刺向一个山贼的后背。山贼吃痛，转身要抓她，却被阿风一剑刺中肩膀，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好剑法！"女子忍不住赞叹道，眼中闪烁着敬佩的光芒。 阿风微微一笑，手中剑势不停，转眼间又放倒两个山贼。伤疤脸见势不妙，转身就要逃跑，阿风一个箭步上前，剑尖抵住了他的后心。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伤疤脸立刻跪地求饶，"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以后再也不敢了！" 阿风冷声道："滚吧，若再让我在前山见到你们作恶，定不轻饶！" 山贼们如蒙大赦，互相搀扶着狼狈逃窜，很快消失在密林深处。 阿风这才收起佩剑，走到年轻女子面前，关切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女子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向阿风深深一揖："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名叫婉儿，本是山脚下清水村的村民，今日上山采药，不想遇到了这群山贼。若非公子出手相救，后果不堪设想。" 阿风这才仔细打量眼前的姑娘。她约莫十七八岁年纪，杏眼樱唇，皮肤因常年日晒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虽然衣着朴素，但掩不住清丽的气质。此刻她的眼中还残留着惊恐，但更多的是感激和钦佩。 "姑娘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我辈分内之事。"阿风微笑道，弯腰帮她捡起散落的草药，"只是这前山似乎并不太平，姑娘以后还是少来为好。" 婉儿接过草药，小心地放回药篓，叹了口气道："公子说得是，只是我家中母亲生病，需要这山上的草药治病，所以才冒险前来。" 阿风注意到她提到母亲时眼中闪过的忧色，心中一动："姑娘孝心可嘉，不如我陪你一起采药吧，也好有个照应。" 婉儿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有些犹豫："这...会不会耽误公子的行程" "无妨，我本就是游历四方，前山的奇景我正想好好看看。"阿风说着，已经牵过风影，"姑娘需要采什么药我对草药也略知一二，或许能帮上忙。" 婉儿这才展颜一笑："那就有劳公子了。母亲得的是肺热之症，需要前山特产的雪见草和金银花。" "雪见草喜阴，多生长在山北面的岩缝中；金银花则常见于山南的灌木丛。"阿风回忆着师父的教导，"我们不妨先去山阴处寻找雪见草。" 婉儿惊讶地看着他："公子竟如此精通药草" 阿风谦虚地笑笑："家师不仅教我武艺，也传授了些医理药草知识，不过皮毛而已。" 两人沿着山路向北面行去，风影乖巧地跟在后面。阿风发现婉儿虽然年纪轻轻，但对山路极为熟悉，脚步轻盈如履平地。 "婉儿姑娘常来这前山采药"阿风问道。 婉儿点点头："自小就跟父亲学采药，前山的一草一木我都熟悉。可惜去年父亲进深山采药遇到猛兽..."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眼中闪过一丝悲伤。 阿风了然，轻声道："姑娘节哀。" 婉儿很快振作起来，指着前方一处岩壁："公子快看，那里就有雪见草！" 阿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岩壁的缝隙中看到几簇银白色的小草，叶片上还带着晨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去采。"阿风说着，已经轻巧地攀上岩壁。他的身手矫健，几下就来到了雪见草旁边，小心地连根拔起几株，确保不伤及根部。 "公子好身手！"婉儿在下面赞叹道。 阿风跳下来，将雪见草递给她："姑娘看看可合用" 婉儿仔细检查了一番，欣喜地点头："正是上好的雪见草，比平日我采的品质更好。公子果然慧眼。" 阿风笑了笑："运气而已。接下来我们去山南找金银花吧。" 两人转向山阳面行去。一路上，阿风发现这前山的草药种类繁多，其中不乏一些珍贵的药材。他想起自己行囊中的《本草备要》，便一边采药，一边给婉儿讲解各种草药的功效和用法。 "这是黄精，补脾润肺；那是七叶一枝花，可治跌打损伤..."阿风指着一株株草药详细介绍，婉儿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提出疑问，阿风都耐心解答。 "公子懂得真多，比村里的老郎中还厉害。"婉儿由衷地赞叹，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若是能多学些，以后村里人生病就不必去镇上请郎中了。" 阿风被她好学的精神打动，便更加详细地讲解起来。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采了满满一篓草药，太阳也开始西斜。 "天色不早了，我们该下山了。"阿风看了看天色说道。 婉儿点点头，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山崖："公子，那里有几株灵芝！" 阿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悬崖边缘生长着几株紫红色的灵芝，在夕阳下泛着神秘的光泽。 "那是紫灵芝，极为珍贵。"阿风眼睛一亮，但随即皱眉，"不过生长位置太危险了。" 婉儿却已经向那边走去："我去采，那处山崖我很熟悉。" 阿风连忙跟上："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来到悬崖边，灵芝生长在一处突出的岩石下方，需要俯身才能采到。婉儿正要伸手，阿风却拦住了她："我来吧，你帮我抓住脚。" 说着，阿风俯身下去，婉儿紧紧抓住他的脚踝。阿风伸长手臂，小心地将几株灵芝采下。就在他准备起身时，脚下的岩石突然松动！ "小心！"婉儿惊呼一声，拼命向后拉。阿风反应极快，一个翻身稳稳落在安全处，手中灵芝完好无损。 "好险！"阿风长舒一口气，看着脸色发白的婉儿，安慰道："没事了，多亏姑娘反应快。" 婉儿拍拍胸口："公子没事就好，这灵芝虽珍贵，也不值得冒险。" 阿风却笑道："既已采到，便是缘分。这紫灵芝对肺病有奇效，正好给令堂服用。" 婉儿眼中闪过感动之色，刚要道谢，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阿风警觉地望去，只见一队官兵正沿着山路朝他们这边赶来。 "是县衙的捕快。"婉儿低声道，"前些日子山贼猖獗，县令派兵驻守前山。" 阿风点点头，迅速将灵芝收入行囊："我们正常下山便是。" 两人牵着风影刚走几步，官兵已经来到面前。为首的军官约莫三十岁，面容刚毅，腰间配着一把官刀，勒住马大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这前山逗留" 阿风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大人，在下是游历四方的旅人，这位姑娘是山下清水村的村民，因家中母亲生病，所以在下一同帮忙上山采药。" 军官上下打量了阿风和婉儿一番，目光在阿风腰间的佩剑上停留了片刻："可有路引" 阿风从容地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递上："这是在下从青州府开具的路引，请大人过目。" 军官仔细检查了路引，又看了看婉儿："你确是清水村人" 婉儿点头："回大人话，家父是清水村的采药人林大山，村里人都认得我。" 军官神色稍缓，将路引还给阿风："最近这前山常有山贼出没，你们可要小心。不过，看你们不像是坏人，可以走了。" 阿风再次行礼："多谢大人体谅。" 官兵队伍继续向前巡逻，阿风和婉儿则向山下走去。走出一段距离后，婉儿小声问道："公子方才给官爷看的是什么" "路引，就是官府开具的通行文书。"阿风解释道，"游历四方的人都需要这个，否则会被当作流民抓起来。" 婉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公子懂得真多。" 阿风笑了笑："行走江湖，总要了解些规矩。对了，方才那些官兵看起来颇为正派，为何前山还有山贼横行" 婉儿叹了口气："官兵只在白日巡逻，且人数有限。那些山贼狡猾得很，专挑偏僻小路和夜晚出没。听说他们的老巢在山后的黑风洞，但那里地势险要，官兵几次围剿都无功而返。" 阿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再多问。 天色渐暗时，两人终于来到了山脚下的清水村。这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落，约莫二三十户人家，炊烟袅袅，鸡犬相闻，一派宁静祥和的景象。 婉儿领着阿风来到村东头一座小院前，推开篱笆门："公子，这就是寒舍。" 院子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洁，角落里种着些草药和蔬菜。正房门口，一位中年妇人正坐在竹椅上咳嗽，看到婉儿回来，立刻露出欣喜的神色。 "娘，我回来了！"婉儿快步上前，扶住要起身的妇人，"今天采到了雪见草，还有..."她压低声音，"还有紫灵芝！" 妇人惊讶地看向阿风："这位是" 婉儿介绍道："这位是阿风公子，今日若不是他出手相救，女儿恐怕就回不来了。"说着简要讲述了山中遇险的经过。 妇人听后，连忙要向阿风行礼道谢，被阿风拦住："大娘不必多礼，举手之劳而已。" "公子大恩，我们母女无以为报。"妇人拉着阿风的手说道，"如今天色已晚，公子若不嫌弃，就在寒舍歇息一晚吧。" 阿风看了看天色，确实不便赶路，便点头答应："那就叨扰了。" 当晚，婉儿用采回的草药熬了药汤给母亲服用，又做了几道家常菜招待阿风。虽然菜式简单，但阿风吃得津津有味——常年在外游历，能吃到一顿热腾腾的家常饭已是难得。 饭后，婉儿母亲精神好了许多，与阿风聊起天来。阿风这才知道，婉儿父亲原是村里有名的采药人，去年为采一味珍贵药材深入险地，不幸遇难。自那以后，婉儿就接替父亲采药养家，还要照顾体弱的母亲。 "婉儿这孩子命苦，但很坚强。"妇人怜爱地看着在厨房忙碌的女儿，"村里不少人家来提亲，她都拒绝了，说要照顾我到老。" 阿风心中升起一股敬意，对这位看似柔弱实则坚强的姑娘又多了几分好感。 夜深人静时，阿风躺在客房中，听着窗外虫鸣和偶尔的犬吠，思绪万千。他想起了师父临终前的嘱托："风儿，江湖路远，切记行侠仗义，莫忘初心。"今日救下婉儿，或许就是师父所说的"行侠仗义"吧。 次日清晨，阿风早早起床，在院中练了一套剑法。婉儿推门出来时，正看到他剑光如虹，身姿矫健，不由得看呆了。 "姑娘起得早。"阿风收剑入鞘，向婉儿打招呼。 婉儿这才回过神来，脸上微红："公子剑法真好看，像...像跳舞一样。" 阿风笑了："剑法讲究形神兼备，看起来优美，实则招招致命。姑娘若有兴趣，我可以教你几招防身。" 婉儿惊喜地点头："真的可以吗" 于是早饭前，阿风简单教了婉儿几个基本的防身招式。婉儿学得很认真，虽然动作生疏，但悟性不错，很快就掌握了要领。 早饭是婉儿做的米粥和咸菜，简单却温暖。饭后，阿风检查了婉儿母亲的病情，发现已经好转不少。 "紫灵芝果然有效。"阿风欣慰地说，"再服几日药，大娘的病应该就能痊愈了。" 妇人感激地说道："多亏了公子，老身才能好得这么快。公子医术高明，不如在村里多住几日" 阿风摇摇头，歉意地说："多谢大娘好意，但我还有行程在身，今日就得继续赶路了。" 婉儿正在收拾碗筷的手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掩饰过去："公子志向远大，我们不便挽留。只是...不知公子下一站去往何处" 阿风望向窗外的群山："听说南边的云雾山中有仙人遗迹，我打算去一探究竟。" 一时无言，屋内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微声响。片刻后，婉儿起身进了内室，不一会儿拿出一个小布包。 "公子，这是我们家的传家玉佩。"婉儿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块温润的白玉，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就当是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希望公子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平平安安。" 阿风连忙推辞："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婉儿母亲却说道："公子就收下吧，这玉佩在我家传了三代，据说能保平安。公子行走江湖，比我们更需要它。" 阿风见推辞不过，只好双手接过："那就多谢姑娘和大娘了。这块玉佩我会好好保管，日后若有机会，我定会再来探望你们。" 婉儿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公子说话算话" 阿风郑重点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收拾好行囊，阿风在母女俩的送别下离开了清水村。婉儿一直送到村口，直到阿风骑上风影，她才轻声说道："公子保重。" 阿风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要把这个坚强善良的姑娘记在心里："姑娘也保重，照顾好自己和令堂。" 说完，阿风轻夹马腹，风影撒开四蹄，朝着远方奔去。他的身后，是婉儿和她母亲不舍的目光。而阿风的心中，也多了一份牵挂和温暖。 他知道，这前山之行，不仅让他见识了山中的美景和物产，更让他收获了一份珍贵的情谊。那块温润的玉佩被他小心地贴身收藏，仿佛带着婉儿的美好祝愿。 风影奔跑在官道上，两侧的风景飞速后退。阿风抬头望向远方连绵的群山，心中充满了对未知旅程的期待。他相信，在未来的游历中，还会有更多的奇遇等待着他。也许有一天，他还会回到这座前山，看看那位坚强善良的采药女和她康复的母亲。 江湖路远，但行侠仗义的初心不改。阿风轻抚佩剑，嘴角扬起一抹坚定的微笑，策马向着新的冒险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