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半兽人的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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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是这样的美丽，看上去很宽广的山谷中流水潺潺，山花浪漫。这样柔美的景象是所有半兽人都没有领会过的。
虽然吃的东西有时会少一些，但霍格并不觉得那是什么问题。
直到有一天，母亲告诉年幼的霍格，她被选中，成为了大地的祭品。
那时的霍格尚不知道母亲的离去意味着什么，他只当她出了一趟远门。
和当年霍格的父亲一般，出门战斗。
只是再不会回来了。
直到霍格长大，他才渐渐深刻地理解到，所谓大地的祭品便是将没有生存价值的半兽人填埋进种植食物的土壤之中。
这是智者研究出的可持续的生存方法。
霍格也渐渐地明白了这一却的原因。
因为这里太过狭小了，这片美丽的土壤只有一小片的土壤是可以种植食物的，每年的收成也相当有限。
并且这里根本就没有牲畜的存在。一开始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便只有他们本身。
每年食物的限制下，半兽人的生存条件受到了极大的压缩，他们不能肆无忌惮地生育，不能豪放地饮酒吃饭，甚至这里的半兽人几乎都没有吃过肉这种东西。
酒也是难得的奢侈品。
没有流通，没有交换。
没有交流，只有封闭。
并且只有这一方狭小的土地。
长大的霍格再也不觉得这里是个美丽的地方了。
这里就像是一个冰冷无比的巨大的牢笼，将他们半兽人一整个族群整整齐齐地关了进来，而后再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在这样的环境下，武力成了一种强而有力的判别标准，身体强大的半兽人才能够更好地活下去。
在这样的环境下，霍格自身的生存终于也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因为自身的力量并不突出，霍格经历了一次被纳入大地祭品的预选名单。
霍格惶恐无措，想过抗争命运，但无奈自己的力量实在是过于微薄，想过就这样屈从却又实在是不甘心就这样丢掉自己大好的生命。
当霍格被自己最好的朋友抓起来的时候，霍格的心态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那一个瞬间，霍格醒悟了。
他仿佛明白了许多事情，那些必要的和不必要的事情，都像是刻画着某种因果关系一般。
看似毫无原因，实则合情合理。
霍格处于愤怒与平静之间，冷眼地看着自己面前发生的这一切。
可能会被直接填入土壤之中，也有可能被剁成碎肉均匀地铺在大地之中，抑或是持续地放血再生，直到自己生命能量的耗尽。
如果可以的话，霍格希望自己能选择一种体面的方式。
最好是死去的自己能够不被他人所识。
幸运的是霍格获救了。
在一位智者的建议下，最终没有将霍格列入正式的名单之中。
理由是霍格还年轻并且吃的不多。
获救后的霍格没有产生感激涕零的情绪，反而异常冷静地调查起了这位智者为自己说话的原因。
霍格先是无比感激地拜访了智者，而后将自己家中仅剩的一点存粮以报答救命之恩的理由赠送给了智者。
而后请求智者将自己收为弟子。
那个时候半兽人中智者的地位实际上并不算高，族群中普遍认为成为智者是一种放弃自身天赋的做法。
并且智者也是有人数限制的，有的时候反而更容易成为大地祭品名单中的一员。
智者很是意外地询问霍格想要成为智者的原因。
霍格笑着回答：“我想成为您这样的人物。”
认识自己是身为生命的必要目的，对于自己的认识越是清晰具体，在社会集体之中便越是可以自如地趋利避害。
很显然霍格觉悟了。
他从某种意义上变成了一位真正的智者。
霍格的朋友对于霍格的巨大转变十分吃惊，主动找上门来解释自己抓捕霍格只是因为收到了上级的命令。
霍格笑着表示理解。
两人如往常一样交往着，感情甚笃。
十年之后，霍格最好的朋友的名字出现在了大地祭品的名单之中。
霍格为朋友求情，然而奈何选中他的人实在太多。
没人知道这一切都是霍格促成的，或许知道的人也不会因为知道便直接说出来。
因为在此之前，霍格的师父，那位智者，也被霍格亲手送上了大地祭品的祭品架上。
这一切不是没有原因的，只是时间有些漫长让人容易淡忘。
知道并且在意这事的人或许只剩下霍格一个了。
当年霍格年幼的时候，正是自己的师父，这个有些优柔寡断的智者，将自己母亲的名字列入了大地的祭品的名单。
时间如此之久，霍格已经不是带着情绪完成这件事了。
与其说是复仇倒不如说是完成一个自己心中早已定好的任务。
霍格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地成为了自己完全没有想到的样子。
至此之后，霍格成为了半兽人群体中最为年轻且目光长远最具智慧的半兽人智者。
那时的霍格只有二十八岁。
此后的七十年，他都在缓慢地改进着半兽人丰富土壤的方式，改变了半兽人群体对于族群中智者的认识，并且使得这个算不得是文明的生命类型有了文明的样子。
也是霍格一直提醒着半兽人，他们原本是自由的，他们本是来自另一方宽阔而蛮荒的土地。
那里有刀和烈酒，有数不胜数的粮食与这些年轻的半兽人从未尝过的肉。
霍格就像是一个充满智慧的牧人，带领着自己的族群，让他们保持秩序的同时又不失去那与生俱来的野性。
至于他到底是怎么做的，知道的人不多，活着并且知道的就更少了。
实际上这里的半兽人是吃过肉的。
他们的血液里流淌着独特的生命的狂暴能量，这种充沛的感觉是软绵绵的土壤中孕育出的五谷杂粮所无法代替的。
只有血肉中的火与热才能带来这种生生不息的强壮。
而这里的每一个半兽人其实都曾尝过开在血肉之上的生命之花。
这里是不怎么文明的半兽人的文明囚笼，但囚笼里的文明亦是文明。
真实而不带半点情绪。
这里的花每年寒冬都会盛开，可能是土壤里的红色依旧饱含着生命的活力罢。
凌寒傲雪，别有余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