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谜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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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走后，黎陆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太子的出生异象绝非什么上天的恩宠，更不是什么天子之威的祥瑞之兆！
黎陆依稀记得当初负责尹氏腹中胎儿的是太医院的徐太医，资历老，经验丰富，技术了得，为人忠厚老实，在太医院口碑甚好。
黎陆纷乱的脑袋开始在九年前的记忆中苦苦地搜索，当往事依稀浮现，黎陆记起当年徐太医在第一次进宫问诊后回来的惊慌，作为太医院的晚辈，黎陆理所当然地问候了一下，他竟然在徐太医的额头上发现了层层的汗珠，而当时可是冬季！黎陆还记起每次徐太医进宫之前紧张无措的神情，更不会忘记这位他颇为尊敬的太医院的前辈经常发出的无奈的叹息，他更记得在尹氏生产后不久徐太医辞职归隐时的决绝！
世上的事情有很多可以用巧合来代替，可要用巧合来解释所有的稀奇未免差强人意。黎陆只觉得心里发慌，后背发凉，以致在这温暖阳光的大中午下他已经额头冒出了冷汗来。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踉跄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身体毫无芥蒂地栽了下去，黎陆随手扯过了脚下的被子，迅速地将整个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即便已经憋闷不看仍不想打开被子的一角儿。那刺眼的光芒会叫黎陆觉得胆颤，单产这世界无比黑暗和阴险。
曾经的宫廷政变，曾经的血雨腥风似乎仍旧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可此刻，另一番波涛汹涌似乎即将上演，别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医院提点，就算是师傅沈凌风都无法操控眼前预测的结局！
黎陆不是一个胆小怕事之辈，跟随沈凌风多年，师傅的言传身教早已熟烂于心，心中的正义之火从未因为涉身官场而有任何的泯灭。即便身死，即便名灭，他也不能丢掉爹娘给的正义和凛然。
黎陆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下午外加一个晚上，虽然他仍旧彻夜没有合眼，可当晨曦的光芒透过天际照进屋子的时候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困意。黎陆将凌乱的发丝梳理整齐，找了一条崭新的绸带系在脑后，找了一袭干净利落的袍衫穿在身上，蹬上了放在床下那双半新不旧的厚底儿靴子。在对着铜镜照了半天确定没有什么差池之后黎陆离开了宅子。
太医院仍旧和往常一样安静无常，见到黎陆都客气的寒暄了几句，短暂的热闹又归于沉寂。
少顷，皇上身边儿的胡公公传旨，太医院提点黎陆救治太子功不可没，特赐翡翠脉枕一个！一个小小的脉枕不足为奇，可这是皇上御赐之物，是荣耀的象征！当那个装有翡翠脉枕的精致匣子放在黎陆手上的时候，它吸引了太医院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歌功颂德声此起彼伏。黎陆只是机械地点头，麻木地微笑，假意的客套，他不知道在这样的寒暄中周旋了多久，渐渐的周围的声音弱了没了，人也少了去了，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原来被人恭维也是这么的无奈！
在太医院的东南侧的一栋四层高的小楼，那是太医院的典藏室，是保存所有皇室成员病因和药方的地方，当然，也有各种典型的疑难杂症的书籍也辰咧其中以方便太医查阅翻看。
趁着晌午十分黎陆悠悠地来到了这里，由于几乎常年无人来过，所以看守这里的宫人显得有些单调无聊，大中午的已经躲在一角儿开始打起了瞌睡。
听到黎陆的脚步小斯迎上前来，“小的参见提点大人！”小斯看起来年纪不大，可见到黎陆的眼神却甚是精明，黎陆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小斯起身，随口道，“把门打开，我要进去。”
小斯并不多言，只是顺从着掏出了别在身上的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装做漫不经心道，“眼下是春季，这屋子里面阴暗的很，提点大人还是要注意些，不宜在里面待过长的时间。”这虽是一句奉承拍马，可黎陆知道，小斯是担心自己在里面待得时间太久。
虽然这典藏室不是什么宫城禁地，可里面的确有典藏秘密，一般的人是不能随意翻看的，就算黎陆是太医院的提点，不是一般的人，可还是要叮嘱一些比较好，毕竟一个不留神可全都关乎着性命。
黎陆从袖口当中摸出了一锭银子在空中一抛，银子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后完美的落在了小斯的手中，“做好自己的事儿，不要多言多语。”
“小的知道，提点大人尽管放心，小的在外面给大人看着就是。”小斯将银子收好，先前的困倦之色一扫而空。
尘封的大门被开启，明媚的阳光经过窗棂的组阻隔照进来已经完全褪去了耀眼的颜色，排林次比的资料架子就映在了黎陆的眼前，空气中到处飞舞着灰尘，淡淡的霉味儿充斥其中，难怪小斯那样提醒，这里的空气的确叫人周身觉得凄凉。
黎陆信步走进其中，里面的资料没有什么特别的珍藏顺序，唯一的也是最主要的就是年代，细算下来，太子出生大概是在九年前。黎陆屏气凝神仔细观看，一排排，一个个，一项项。资料都是带着历史的厚重感的，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上面密布的尘土，每一本上面几乎都有一指多厚，幸好透过灰尘里面的字迹还可以依稀辩出，黎陆就是那样一本本地翻找，一个个的查看。
日影渐渐的倾斜，房间似乎明亮了一些，黎陆眼神有些泛酸，他挺胸直了直脊背，一本本应该是灰厚如寸的资料吸引了黎陆的注意，因为那里的灰尘明显的薄了许多。
黎陆欣喜地拿起那本卷宗，轻轻掸去上面的尘土，随手翻开了其中的一页，上面的确是记载当年尹氏孕期的资料，还有当年徐太医留下来的诊脉方子。可叫黎陆感到不解的是这上面的记载多是寥寥数语，更奇怪的是，尹氏生产时候的资料竟然是空白！
黎陆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可怖，他抬眼望了望外面，天空依旧湛蓝，阳光依旧明媚，看守的小斯正尽职尽责地四处张望。黎陆放下卷宗走出了门去，小斯立马迎了上来，“提点这是要走”
“还需要等一等，不过就像你说的，这里面阴暗的很，我出来暖暖身子。”黎陆站在了太阳地上，身后留下了并不颀长的影子。
“春季就是这个样子，这一年当中，外面的风景数春季最好。可这典藏室里面可完全相反，别看这里冬季没有银炭取暖，可这里面就像灌进了暖风，待在里面很是自在！”小斯也站在了黎陆的近旁极力地套着近乎。
“难不成冬天你就躲在里面偷懒不成”黎陆瞟了一眼问道。
“提点这玩笑可开不得！这典藏室虽然很少人来，可我们这把守的该有的规矩还是有的。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去年冬天，王太医来过这里，小的当时也是负责开门，外面冷得厉害，没想到刚以开门，这里面却有一股热气涌出，小的才这么说的。”小斯满脸堆笑，黎陆眼角儿微微上扬。
“王太医”
“可不就是他，还带着东西，小的当然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很快就走了。”
黎陆鼻孔里微微发出了一声叹息，“最近可还曾有别人来过”
“没有！小的在这里当差三年了，至少这三年里除了王太医就是您了！”小斯想了想后肯定道，黎陆看出他没有撒谎也就信任的点了点头。
和小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几句，黎陆就又回到了典藏室，他想查找一下徐太医的其他资料，不料外面却传来了小斯的高声话语，“小的参见王太医！”这声音极其的高亢，像是在给里面的黎陆通报着某种信息，黎陆岂能不了解这一点，他索性放下翻看的资料快速地闪到了他处，待王太医进来之时，黎陆正捧着一本关于疟疾的资料细细得研读。
“没想到黎提点也在这儿，还真是巧啊！”王太医见到黎陆似乎并不惊讶，两眼盯着他捧着得那本书看了半晌。
“能在这里看到王太医着实是在下和王太医的缘分！”黎陆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后眼神就又回到了书中。
“提点大人还真是会说玩笑！”王太医尴尬地打着哈哈，在经过一番审视之后像是放下了心来，漫不经心地踱去了别处。
虚心而来的王太医并没有一个好学者应有的态度，他背着双手在成山的资料间浏览，眼光时不时地朝着黎陆的方向袭来，偶不注意身子蹭到书架沾上一众灰尘他还要轻咒几句。就是这样的漫不经心也没有停留多久，王太医似乎是累了，想要找个地方歇息，可这里哪有软椅香茶看着黎陆似乎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王太医讪讪告辞。
是人都知道，王太医是尹达塞进太医院的一个眼线，目的就是监视太医院的一切。虽说是挂个太医的名字，可这位王大人没有一点儿医术，在太医院也无非就是喝茶聊天外加用眼睛看人，入职这么多年未曾诊过一脉者，满太医院也就非他莫属了！
望着那行走的肥肉的背影，黎陆心里的疑云更加的浓重了起来。幸好在来了王太医后再无他人打扰，黎陆得以认真地查看一些资料。当典藏室的光线已经看不清眼前的资料的时候，黎陆才悻悻地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