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倔强的宇文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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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虚中疑惑看了看李彦仙，他坐了下来，冷静喝了一口茶，说道，“李大人，就不要跟我打哑谜了，我宇文虚中现在官运亨通，哪里来危险之说。”

“宇文相公这次前来洛阳，不但是传召官家意思，还要北上云中祈求那完颜宗翰出使金国，迎回二帝吧。”李彦仙这番话一出，当场把宇文虚中喝茶咽到了。

正是因为在朝内和军中同时罢免了两位主将派大佬，又仗杀了陈东、欧阳澈，激起了不少民愤。

赵官家沿途南下，遭受了不少沿途百姓的白眼和敌意。

御营司麾下也出现了多支收拢回来的军队叛逃事件。

为了堵住悠悠众人之口，赵构起用他宇文虚中为资政殿大学士，任祈请使。

协同祈请副使杨可辅、通问使刘诲、通问副使王贶，辗转到洛阳、陕州传达赵构旨意。然后趁机北上云中，请求会见金国西路军统帅完颜宗翰，提出归还二帝的要求。

“李大人，你刺探朝中军秘，意欲何为！”李彦仙一再点出绝密消息，让宇文虚中更加猜疑李彦仙所做所为，不由得大发雷霆。

事实上，这些都是重生后的李彦仙从后世历史所知。

“宇文相公此去，这不过是本将猜测所为，何来刺探

出使云中不过是出于民众压力，赵官家才允你北上，那是做做样子。”

“宇文相公，可还记得王伦、朱弁等人的下场，他们至今被扣押在云中，尚未能归宋。”

“如今我大宋兵马孱弱，宇文相公此去和他们同一个下场，就是被金人扣留或被杀。”

宇文虚中自然是知道王伦、朱弁两人的，在5月赵构商丘（南京应天府）登基时，便派出了此二人一同前去云中，找完颜宗翰面谈，请求带回二帝。

结果被完颜宗翰扣留在云中，现在还下落不明。

派他们出去是想以此来堵塞当时李纲、宗泽等主战派大臣的愤懑，维护赵构的声誉，同时构造赵官家忠贞不二。

这次也一样，同时罢免李纲、宗泽，二人引起了公愤。

赵构需要做个姿势，证明自己还是记挂二帝的，以此来安抚愤怒的民意。

于是借着传递给李彦仙旨意的机会，让宇文虚中趁机从这里北上，营造讨要二帝的假象。

“李大人，你说这是赵官家的借刀杀人之计”宇文虚中当时以为赵官家终于开悟了，应诏了这份苦差。

“正是，宇文相公，你知道了赵官家太多不能言说的秘密，此次北去，能不能生还不清楚，不过也不免成为金人阶下囚的命运。”

“且赵官家并不想真的迎回二帝，他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你犯不着搭上自己的性命和前程。”

“严格来说，你就是一枚可以随时被丢弃的棋子。”

李彦仙不紧不慢摸索着茶杯，说完淬了一口茶。

宇文虚中听得头大，仔细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于他而言，为朝廷尽忠，不过是职责所在，一直以来这是他的人生信条。

如今在李彦仙这里，却成为了被人利用当枪用的工具，如何不心寒。

大概看出了宇文虚中的噫动，李彦仙接着说道，“此次北去，就由末将保你周全。”

说着，李彦仙拍拍手掌，从内堂里走出一位鹰眼营士卒。

“徐子陵，来拜见大人，在云中一切皆听大人行事，有难处飞报与我。”李彦仙让徐子陵领前，对着宇文虚中躬身拜了拜。

挥挥手，徐子陵又如风一般退出内堂，仿佛从没有进来一样。

“大人就如此笃定我宇文虚中会应下这份差事”宇文虚中见李彦仙一切已经安排好，不免有些置气，敢情今日不是他来宣诏的，是自投罗网的。

“不，你没有选择。”

“此处北上云中，你有旨意，难道抗旨不遵”

“某只是把你处境和你说了，至于你要不要协助，在你。”李彦仙大口大口吞茶，丝毫不在意宇文虚中的反抗。

“将军为什么助我，我能为将军带来什么”

“本官不过区区一个祈请使，犯不着将军如此厚待！”宇文虚中决定问个明白。

利益吗，无非是交换得当而已。

你投桃，我报李。

“宇文相公之才华与汉使张骞不相伯仲，万望大人持节自清。”李彦仙一顿夸赞，把宇文虚中自比汉朝出使使节张骞。

“将军之意，我还是不明白。”李彦仙为他此去云中护他周全，宇文虚中想了想，他可以带给李彦仙什么，似乎什么也没有。

“难道宇文相公不愿作汉使张骞，成就一番伟业”

“宇文相公，此次持节云中，本将军希望你可以探知金国西朝廷消息，与我互通有无。”

“至于你和你家人的安全，我李彦仙应下了。”李彦仙继续说道。

原时空里，宇文虚中就是以资政殿学士兼签枢密院身份北上云中，求见完颜宗翰，被完颜宗翰扣押在云中左副元帅府。

在被扣押在云中左副元帅府这段时间，宇文虚中依然向宋朝廷源源不断提供金国准备进攻陕西、四川的情报。

在金军眼皮子底下传送情报，还不被发现，这宇文虚中绝对是一个优秀的间谍。

李彦仙需要更进一步的云中左副元帅府的情报，眼下北上云中的宇文虚中就是最好的选择。

原时空里，宇文虚中最后被扣押在金国，并得到金人重用。

最后是被掳遣返的秦桧告发已为金国“国师”的宇文虚中，准备谋反带宋钦宗赵恒南逃回大宋。

宇文虚中老幼一百口人被金人火刑处决，就此身死。

宇文虚中见李彦仙神色严肃，掂了掂衣袖，才说道，“将军，我想和汉使张骞一样尽忠报国，不过要我叛变朝廷，恕难从命。”

“不，宇文相公，你只需把你在云中府所见所听尽发于我便是。

他完颜宗翰究竟对这陕州、洛阳什么主意，我需要提前知道。

这仅是守土有责的先机一步而已。”李彦仙见宇文虚中无法全倒向自己，只能以探听情报，守卫疆域为由打发宇文虚中。

宇文虚中摆摆衣袖，说道，“如此，将军还算是人臣。不过洛阳王襄这件事我将会如实上报，万望将军做好被斥责准备。”

宇文虚中气呼呼跑了出去。

良久，躲在后庭厢房里的尚书台首席幕僚、军师时立爱缓步走了出来。

时立爱见过不少忠宋分子，如此顽固的还是第一次见。

“大帅，这是否鲁莽了”

“不，他口头拒绝了咱们，不过云中的情报分享，他断然不会少的。”在这个金国超级强大宋朝孱弱的情况下，这种不畏艰难明知有巨难还逆流而上的人太少了。

这样的外交口才也称绝，难怪历史上宇文虚中被扣押金国后可以做到“国师”位置。

这才能，这胆识，这心智，哪个大王看了不迷糊。

“不知大帅，如何处理这王襄”时立爱当初是反对李彦仙接触宇文虚中的，正是担心他会反噬，不肯配合，那么就很有可能被发现居心不良。

“墨来，王襄不过是装疯扮懵，又不是真傻。”李彦仙呵呵一笑。

“报，大帅，宇文相公离开洛阳了，他带走了鹰眼营徐子陵。”有士卒来报。

李彦仙只是略微点点头，没有彻底收服宇文虚中为自己所用，是自己利用先知优势的失败。

看来不是所有人都是贪生怕死的。

人性，在大宋忠良大臣身上还是可圈可点的。

不过可以和他互通情报，至少对现在只是坐拥二州十六县的李彦仙来说，也算是一种某种意义上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