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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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归安城，綦友嘉驾轻就熟，直奔县衙而来。到了门口，下得把马来，从包袱里掏出一张拜帖递给了当班的衙役。衙役每天在这县衙门口站着，什么人没见过，上下打量了綦友嘉两眼，便一拱手，还算客气地道：“綦公子，实在不巧，吴县令正在接待上头来的巡防大人，现在恐怕是不得空，你请改日再来。”
綦友嘉微微一笑，道：“这位巡防大人可是姓李烦劳哥哥去帮忙通报一声，说侄儿佑隆遵赵伯母之命前来拜望李大人，有要事禀告。”
安亭溪看着那衙役眨了眨眼睛，自己也跟着眨了眨。看来，能在南宋当个小厮对自己来说已经是最有前途的一份职业了。
话说那衙役出于很多年来培养的职业习惯，本来想问问綦友嘉到底是要拜望县令大人还是巡防大人，忍了忍，把自己爱找茬的毛病用一口口水咽到肚子里，点点头，返身进去了。綦友嘉回头对安亭溪笑笑，下意识地要把马缰绳接过去。亭溪冲他摆了摆手，这不就是一个小厮分内的事情吗——鞍前马后。綦友嘉也就由她，双手背在身后，淡然地站在衙门正中间的石阶上，那样子，玉树临风啊。甚至白色长衫上落下的一路风尘都没有为他的形象减分。
大约一刻钟后，那衙役一路小跑着出来了，弓腰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笑眯眯地对綦友嘉道：“綦公子，巡防大人请你进去说话。綦公子跟我来。”然后转到对亭溪道：“这位小哥请到门房去用杯茶吧。”
綦友嘉急忙抬手拦住，道：“他也有话要回禀李大人，我们一起进去。”
衙役点点头，朝旁边一挥手，马上有个稍年轻些的衙役跑上前来从安亭溪手里把吉祥的缰绳接了过去。亭溪看綦友嘉冲她点点头，便把手松开了，那引路的衙役一看綦友嘉的眼色，遂高声对年轻衙役说道：“好生伺候綦公子的马，拿些豆饼喂它。若有差池，唯你是问。”
綦友嘉见说，朝那年轻衙役行了个礼，道：“有劳这位哥哥。”
衙役忙不迭地鞠躬还礼，也没说话，牵着吉祥走了。
亭溪一路走一路看，跟着那衙役从大堂的右边便道顺着角门进了县衙的内院，这里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气派，有些角落或者房屋背阴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到已经残破却没有修葺的门窗墙面。亭溪忽然意识到，这里大概也被金人洗劫过，那……金人会不会把他们要查找的那些科举档案烧掉了呢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担心。走在前头的綦友嘉此时却和那衙役谈笑风生起来，说些归安的风土人情。
一时来到一进院落的正屋前，门前笔直的站着四个人，也是统一着装，穿的却不与那引路衙役相同。只有一种解释——这些不是归安县衙的人，而是李清照的弟弟李大人的扈从。果然，那衙役对着他们点头哈腰的，陪笑道：“大人，綦公子来了。”门左边那位扈从听说，对着綦友嘉抱拳行礼毕，也不进去通报，直接把门推开，字正腔圆地说了句：“綦公子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