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不是黄天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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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则六：太乙真人的炼丹房不可进入，若看到房门自行开启，需反方向行走至少三百步】 顾十七的肺部像是被火烧过一般疼痛。 他跌跌撞撞地冲进城南破庙，腐朽的木门在身后"砰"地关上，将红绡的尖叫声隔绝在外。庙内昏暗潮湿，只有几缕血红色的月光从破窗渗入，在地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黄天化"顾十七喘息着喊道，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没有回应。 破庙中央的香案上积了厚厚一层灰，一尊无头神像歪倒在角落，脖颈断口处爬满暗红色的苔藓，像是干涸的血迹。顾十七警惕地环顾四周，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断匕——尽管他知道，这对红衣者毫无作用。 "别找了，他不在这里。"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神像后传来。顾十七浑身绷紧，看到阴影中走出一个穿杏黄色道袍的身影——正是太乙真人！ 但眼前的太乙真人与封神台上所见截然不同。他的道袍破烂不堪，右袖空空荡荡，脸上布满蛛网状的红色纹路，像是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最骇人的是他的眼睛——左眼正常，右眼却完全变成了血红色，瞳孔如猫般竖起。 "你……"顾十七后退半步，"你不是在昆仑山吗" 太乙真人的嘴角扯出一个古怪的笑："谁告诉你我在昆仑山" 顾十七的脑中闪过封神台上那个救他的苍老声音，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了。 "黄天化在哪"他厉声问道，同时暗中数着与太乙真人之间的距离。《封神守则》第七条明确规定：与黄天化交谈时，必须保持至少三步距离——但对太乙真人，规则只警告不要进入他的炼丹房。 太乙真人没有回答，而是突然转头看向庙外："来不及了，他们来了。" 顾十七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破庙的窗棂上，不知何时爬满了暗红色的丝线，像是有生命的血管般缓缓蠕动。远处传来红绡的铜铃声，比之前更近、更急促。 "跟我来。"太乙真人转身走向神像后方，"想活命就别多问。" 顾十七迟疑了一瞬。红线已经蔓延到了他的下颌，皮肤下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烈。他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神像后方竟隐藏着一道暗门，门上刻着复杂的符咒，中央是一个阴阳鱼的图案。太乙真人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阴阳鱼的眼睛上。门无声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石阶，黑暗中隐约飘来一股刺鼻的药味。 "这是……" "炼丹房。"太乙真人打断他，"别碰任何东西，别问任何问题，最重要的是——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尖叫。" 顾十七的脊背窜上一股寒意。《封神守则》第六条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太乙真人的炼丹房不可进入，若看到房门自行开启，需反方向行走至少三百步。" 而现在，他正要主动踏入这个禁忌之地。 --- 石阶仿佛没有尽头。 顾十七跟在太乙真人身后，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随着深入，药味越来越浓，混杂着某种腐败的甜香，让他头晕目眩。墙壁上嵌着发绿的萤石，提供微弱的光亮，照出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同一个词，重复了成千上万遍： "不要看" "到了。"太乙真人突然停下。 石阶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洞窟，中央摆放着一尊三人高的青铜丹炉，炉身刻满扭曲的符文，炉盖缝隙中不断渗出暗红色的雾气。洞窟四壁凿出数十个壁龛，每个龛中都放着一个琉璃罐，罐里浸泡着各种器官——有的像人，有的像妖，还有的根本无法辨认。 最骇人的是洞窟顶部——悬挂着数百条红线，每根线末端都系着一枚铜钱，无风自动，发出细碎的"叮当"声。 "坐下。"太乙真人指向丹炉旁的石凳，"脱掉上衣。" 顾十七没动："你要干什么" "救你的命。"太乙真人从袖中掏出一把青铜小刀，"红线已经侵入你的心脉，再不解毒，日出前你就会变成和红绡一样的怪物。" 顾十七摸了摸脖颈，那里的皮肤下确实有东西在蠕动。他犹豫片刻，最终脱下上衣。 太乙真人倒吸一口冷气——顾十七的整个右半身已经布满红丝，像是一张巨大的蛛网，中心位置在心脏处，那里的皮肤完全变成了半透明的薄膜，隐约可见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跳动。 "比我想象的严重。"太乙真人喃喃道，"你碰过封神台" "只是台阶。" "难怪……"太乙真人示意他躺下，"忍着点，会疼。" 没等顾十七反应，青铜小刀已经刺入他心口的薄膜—— "啊——！" 剧痛如潮水般淹没了他。顾十七的视野瞬间变成血红色，耳边响起千万人的尖叫。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正被硬生生从心脏处扯出，同时带走的还有他的记忆、情感、甚至灵魂的碎片…… "别昏过去！"太乙真人厉喝，"看着丹炉！" 顾十七涣散的视线勉强聚焦在青铜丹炉上。炉身的符文不知何时亮了起来，随着太乙真人拉扯的动作，一条手指粗的红线从顾十七心口被缓缓抽出，另一端连接着丹炉内部！ "这……是什么……"顾十七从牙缝中挤出问题。 "你的'因果线'。"太乙真人额头渗出冷汗，"所有收过红衣者礼物的人，都会和'祂'建立连接。封神台是'祂'的嘴，丹炉是'祂'的胃，而你——" 红线突然剧烈挣扎，太乙真人一个踉跄，差点松手。 "快帮我！"他冲顾十七吼道，"抓住它，往反方向绕！" 顾十七强忍剧痛，双手握住那段红线。接触的瞬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 他看到了朝歌城地底深处盘踞的巨大肉块，看到无数红线如血管般遍布全城，看到红衣者们跪在肉块前供奉活祭，还看到……妲己的九条狐尾全部连接在肉块上，像脐带一样输送着什么。 "逆时针！绕丹炉！"太乙真人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顾十七用尽全力，将红线反向缠绕在丹炉上。每绕一圈，红线就黯淡一分，而丹炉的震动就剧烈一分。炉盖"砰砰"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炉而出。 "三百步……"太乙真人喘息着，"规则第六条说的'反方向行走三百步'，其实是这个意思……" 就在红线即将完全脱离顾十七身体的刹那—— "轰！" 炼丹房的门突然自行开启！ --- 一股腥风从门外涌入，吹灭了所有萤石。黑暗中，只有丹炉的符文发着诡异的红光，照出门口一个修长的身影—— 妲己。 但此时的妲己与封神台上所见截然不同。她的皮肤完全变成了半透明，体内清晰可见无数红线流动；九条狐尾如孔雀开屏般展开，每条尾尖都长着一只血红色的眼睛；最骇人的是她的脸——美丽的面皮像面具一样剥落了一半，露出下面蠕动的血肉。 "师父，"她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回音，"您又在坏我的事。" 太乙真人挡在顾十七面前，独臂举起青铜小刀："他不是祭品。" "所有被标记的都是祭品。"妲己缓步向前，狐尾上的眼睛同时转动，锁定顾十七，"尤其是……登上过封神台的。" 顾十七的心沉到谷底。红线已经脱离了他的身体，但皮肤下的红丝仍在，只是不再蠕动。他虚弱地撑起身子，看向太乙真人："现在怎么办" "规则第六条。"太乙真人低声道，"门自开，反方向行三百步。" 顾十七看向丹炉——红线已经绕了二百七十多圈，还差最后二十几步。 "继续绕！"太乙真人突然冲向妲己，"我来拖住她！" 妲己冷笑，一条狐尾如长鞭般抽出，直接将太乙真人击飞！老道撞在丹炉上，喷出一口鲜血。 "你以为这些规则是谁定的"妲己的狐尾缠上太乙真人的脖子，"是我啊，师父……是您最得意的弟子，帮'祂'编织了这张网。" 太乙真人的脸因缺氧而涨红，却露出一个惨笑："那你……一定忘了……规则的漏洞……" 他突然用青铜小刀割断了自己脖子上的狐尾！ 妲己发出刺耳的尖叫，断尾处喷出黑血。太乙真人趁机滚到顾十七身边，嘶声道："最后二十七步……用血绕！" 顾十七毫不犹豫地咬破手指，将血涂在红线上，继续反向缠绕。 二百八十、二百八十一、二百八十二…… 妲己的尖叫变成了某种非人的吼叫。整个炼丹房开始震动，壁龛中的琉璃罐一个接一个爆裂，浸泡的器官蠕动着融合在一起，变成一团巨大的血肉怪物。 二百九十、二百九十一…… 太乙真人瘫在地上，气息微弱："快……她要把'祂'的一部分召唤过来了……" 顾十七的手指已经血肉模糊，但他不敢停。红线现在滚烫如烙铁，每绕一圈都像在灼烧灵魂。 二百九十九、三百！ 最后一圈完成的瞬间，整条红线突然绷直，然后"啪"地断裂！ 丹炉的炉盖轰然炸开，一股黑红相间的雾气喷涌而出，瞬间充满整个洞窟。雾气中传来千万人的哀嚎，隐约可见无数张痛苦的脸孔扭曲变幻。 妲己第一次露出惊恐的表情："不……你不能……" 雾气吞没了她，也吞没了那个血肉怪物。顾十七最后看到的，是太乙真人释然的微笑，和他蠕动的嘴唇—— "去昆仑……找真正的……" 然后，世界陷入黑暗。 --- 顾十七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破庙的神像前。 晨光透过破窗洒落，空气中没有药味，没有红线，也没有太乙真人和妲己。若非心口处多了一个铜钱大小的疤痕，他几乎要以为那是一场噩梦。 庙门突然被推开。 顾十七警觉地翻身而起，却看到一个穿黄衣的年轻道士站在门口——黄天化。 "你迟到了。"黄天化皱眉，"我等你三天了。" 顾十七的脑中闪过《封神守则》第七条：与黄天化交谈时，必须保持至少三步距离。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太乙真人呢" "死了。"黄天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违反规则的人，都会死。" 顾十七的视线落在黄天化的右手上——那里缠着一圈红绳，和红绡腕上的一模一样。 "你不是黄天化。"顾十七缓缓后退。 对方笑了，嘴角咧到耳根："谁知道呢规则说我是，我就是。" 顾十七转身冲向破窗，纵身跃出。身后传来黄天化——或者说那个冒充者的笑声： "跑吧！规则之内，你永远逃不掉！" 顾十七在朝阳下狂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去昆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