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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英平静以后不死心，她指着院子里油毡布盖着的木头说：“板子那么多也没用，放着也是放着，你既不送人也不卖，时间久了都坏了！打成家具一喷漆能用一辈子。” 王彬想想似乎也对，但是他不想张罗“我没时间，要打家具你去找人”。 “行！”付英心里高兴，只要王彬同意动他那些宝贝疙瘩就行，如果不经过他同意动了，那他一定会像唐僧念紧箍咒一样闹腾你。 付英是行动派，急性子，隔天就开始左右打听。 听人介绍前面一条胡同左拐有个木匠，付英上门找人。 木匠拿着工具来了，第一眼看到王彬的木材眼睛都直了，这都是上等的好木料啊，还标着号码。薄厚都有。 木匠伸手爱惜的摸着。 按照付英的要求，打一个通体三层大立柜，上面可以放整张镜子。旁边两层双开门小柜子，一张写字台，一张大床。 付英询问价格：“一共下来多少钱！” 木匠挠挠头：“钱不要了，多给几张木板子就行！” 一听是以物换物，付英爽快答应了。 木匠加班加点，打出的东西方方正正没啥特别，付英看上去不是很高兴，心想：“这啥手艺，也就是能垒个鸡窝的本事！给我工具我也能干！都跟火柴盒一样。” 等到最后打磨好上了漆，倒是有点意思了，搬到屋里整个感觉就上了档次，付英心里乐开了花。 王彬也很满意，毕竟没花钱还做了套家具，至于木板子多得是。 付英让木匠用边角料多做了几个小板凳， 王彬嚷嚷：“干啥做这么多小板凳，十个屁股也坐不完！” 付英笑着拿起板凳试了试：“都是边角料没啥用，做几个板凳送给大家，省的人们吃饭都蹲着，看着怪可怜的！” 王彬无语，他很不喜欢付英这种悲天悯人的性格，啥事都想着别人让他很不爽。 “我想给我妈家做个桌子，他们的桌子都旧了！”付英没有底气的询问。 王彬收起板子：“做啥也不够你弟砸的，算了吧！” 付英知道就没有可能，怪自己多嘴一问。 晚上付英挨家送凳子，大家都高兴的感谢，毕竟出来打工都舍不得去买那么多东西，地上放几块砖头坐一坐就行了。 付英一圈回来拎着一篮子菜笑呵呵的。 王彬抬头一看也乐了“你这板凳挺值钱，还换来这么多菜！我说你咋想起来要做板凳呢。” 付英红着脸“我可没打算要人家东西，她们非要给，说天天也是菜多到吃不完，大家互相换换！” 付英着实没想到，她只是单纯想送别人，最后却投桃报李了，她欢喜的分拣着菜，有些见都没见过。 “这是啥”付英拿起一个土疙瘩毛茸茸的。 王彬起身端详。“没见过！不知道！” 二哥咳嗽着过来了，他又习惯的从包里掏出水果放到桌上， 二哥只要下班都会过来看一下，瞅瞅弟弟和弟妹才安心，像家长去看幼儿园小朋友。 王彬递给二哥“这是啥” 二哥肉手接过来掂了掂“芋头，但是这么大的真没见过！” 付英今天总算有拿的出手的东西了，她不听二哥拒绝，把一大半菜绑在二哥车上才满意的进屋。 “那芋头啥味我都不知道，你就给二哥都拿走了！好歹留一半尝尝。”王彬埋怨。 “好不容易有东西能送的出手你还逼逼叨叨的，二哥帮了咱们多少，不该还点吗” “一家人还什么还，他当哥哥不是应该的吗”王彬不以为然。 “哦哦！我算明白了，当老大都是罪，都欠下你们这帮好吃懒做的家伙了！” “一直不都是这样吗大的帮小的，富的帮穷的，家人就该互相扶持！”王彬挑了个最大最红的苹果在腋窝下用衣服擦了擦咬了一口。 “那是给孩子得！”付英无语了，她听了王彬的话沉思很久，之前自己在家也是这么想的，有吃的穿的都紧着弟妹，想着她们能心存感激，如今看来，得便宜习惯了根本不会感恩！ 付英喜欢走动，慢慢的大杂院又热闹起来。 这批人的到来，相比之前的有了人情味，大家互相打着招呼，家长里短的相处融洽。 女人有时候坐一起聊天看孩子，几个小孩子在院子里玩耍。 上批人走了以后，院子里的垃圾和破烂王彬和铁牛都清了出去，铺了水泥地，中间还留出一个花池子，瞬间整个院子都提了一个档次。 小郭经常说：“王彬这个人是真不错，干啥啥像样！” 付英每次笑笑：“王彬家里活不干，外头面子活那都干的可卖力了，惹得女人都夸赞，俗称落毛专业户。” 王彬时常往回倒腾东西，在钱还很值钱的八十年代，物资稀缺，王彬这里已经变成了精品小仓库，什么长短钉子，各种钢筋，铁丝，麻绳，大号小号尼龙袋尼龙绳一应俱全。 老家有人来过，回去一番吹捧，把王彬家的生活吹上了天。 三嫂子每天心里都抱着铁疙瘩，想着啥时候自己也能到北县去过城里人的生活。 新家新气象，付英那是高兴的嘴都合不住。 每天雷打不动的用干净抹布上下里外擦一遍，还特意到外面买了一盆假花摆在写字台上。 大杂院的人很喜欢来王彬家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毕竟当时出来打工的人，住房的只有一张破木板床一张桌子，像他们家这么摆列齐全的主的确实很少。 现在街面上流行录音机，放上磁带那声音太好听了。 眼下付英最想干的就是攒钱买一台黑白电视机。 她手里头的钱不多，还要生孩子，付英打消了念头。 这几天本来一切还好好的，半大的小鸡突然就出现集体流口水不吃东西的症状，付英感觉鸡应该是得了瘟疫。 付英看着小鸡愁眉不展：“打针不知道来得及不” 小郭抱着双臂摇摇头：“太费劲了，打了针花钱不说还不一定能不能活，现在趁着没死宰了吃吧。” 付英知道小郭这人惜财，只进不出的，她也没办法只能照做了。 晚上王彬下班回来看了看也决定是宰了：“虽然只比鹌鹑大了没多少，但好歹也是肉。 王彬和前院的两个男人一起把鸡都处理了，晚上烧了一锅鸡肉，大杂院里每人一份，人们都大快朵颐。 小郭感慨：“这些年，第一次租户其乐融融有了家的感觉。” 大家吃着肉喝着酒，虽然同为异乡人，此刻却感受到了难得的温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