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山有扶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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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她叫什么。
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楚妍嘴唇微动，看向身边那明眸皓齿，灿若星辰，眉眼含笑的唐子萱。
“我叫……楚妍。”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个二十八年前就已经被大多数人遗忘的名字，竟然在今天、在这种场合，又被提了出来。
楚妍。
这个连她都觉得陌生的名字。
“楚妍……彦页颜，还是女开妍”
“女开妍。”
唐子萱点点头，兀自念了几遍，而后抬手指了指对面的唐子都，介绍道：“楚妍，他是我哥，唐子都。你就叫他子都，或者和我一样叫哥就行。他肯定比你大……哦对了，楚妍啊，你介不介意说一下自己的年纪”
她听浅田说，女孩子都不喜欢被人询问年纪。
楚妍微微扬了扬嘴角，——所以唐子萱才问的这么小心翼翼
不过她没什么介意不介意的。年纪这东西，说不说都已经到了该到的岁数。不多不少。
“二十八。”
“哦！真的吗！你都已经二十八啦！”
唐子萱很是激动，但楚妍觉得，她激动的点并不是因为她看起来可能并不像二十八的。
果然，下一刻她的胳膊就被两只手紧紧握住。
楚妍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下，不过没能如愿。
唐子萱一脸欢喜到无以复加的表情，笑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楚妍活了二十八年，真的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活脱性格的姑娘，简直跟打了鸡血一样。感觉情绪一直都处于制高点，完全不会因为持续兴奋而心力交瘁。
“楚妍，你比我大呀！我今年二十六，你大我两岁，以后我就是你妹妹啦，要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你可千万担待，然后呢……多照顾我一点，我也是不会介意哒！哦还有，我一月二十二生日，水瓶座。姐姐，你呢！”
楚妍汗颜。
“你……叫我楚妍就行。”几句话没说完就变成了姐妹，唐子萱这交友速度，真是对得起她炙热堪比火焰山的热情。
唐子萱没多废话，很配合地点点头，说：“没问题，楚妍，那你是什么星座”
难怪这么好说话。原来是还在上一个问题里没出来。
楚妍略一沉吟，遂即发现了个不太妙的问题，“……我好像属羊。”
唐子萱：“……”
这年头竟然还有跟大哥一样，只记属相，不知星座的年轻人啊。
不过还好还好，至少楚妍还知道星座这两个字，不像某人……
“哥，你什么座的我帮你看看性格准不准！”
传说智商200的唐子都唐总，抬起眼皮，从报纸上方对她投以清汤寡水地关切。
她拿着星座杂志，屁股还没坐热乎，迎上那“她是不是得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的沉思目光，顿觉心中一阵悲怆难自制。
把杂志放到他面前，为了增加存在感，她临走时还特意在封面上轻轻拍了两下。
乞求老天、佛祖、上帝和圣母玛利亚，让此不食人间烟火的唐总，快快跟这个丰富多彩的世界接上轨吧。
时隔多年，唐子萱遥遥想起，还是觉得心中一阵悲怆。
收回思绪，她往上推了推嘴角，耐心十足，和煦地笑着问：“你是什么时候的生日呢”
楚妍：“十月十二。”
唐子萱立即拿出手机，询问度娘：“十月十二是……应该是天秤……”
“她说的是农历。”
唐子萱最终答案还没落定，对面自带屏蔽系统的哥哥唐子都，竟然开天辟地头一遭地主动开了口。
以至于作为亲妹的唐子萱瞪圆了眼睛，看着对面的男人半天，才猛地缓过神来。
“啊！”
唐子都声线很稳，低沉得恰到好处，就像是在录音棚里录制后，又经过特殊处理的音质。辨识度极高，让人只听上一遍，就绝对不会忘记。
他没回唐子萱，而是黑眸一转，看向楚妍。
唐子萱也把脑袋转过去，一脸的困惑迷茫。
楚妍提了提嘴角，解释道：“农历十月十二。”他知道的这么清楚吗
“哦！”
唐子萱恍然大悟，赶紧退回页面，打开日历，搜索当年十月十二对应的阳历日子。——十一月十七。
“楚妍，你是十一月十七的生日。跟天秤挨着呢，你是蝎子。”
楚妍的脸上不容易出现茫然神色。
唐子萱早就已经把楚妍和自家哥哥划分成一类品种的人，是以对她的反应并不吃惊。
“是天蝎座。”她言简意赅，解释难得地简单直白，一点不拐弯抹角，一点不拖泥带水。
毕竟，说了也白说。
楚妍点了点头，应声道：“恩。天蝎座。我记住了。”
唐子萱甜甜一笑，因为这乖巧的回答，深受感动。
楚妍也挺感动。
约莫着，她的热粥，现在凉的差不多了
“唐果。”
“诶！”唐子萱自然反应，立即朗声答应，看向哥哥。“sayyourquestion.”
唐子都撂下筷子，说：“饭凉了。”
楚妍眼角不着痕迹地跳了一跳，看向那始终面不改色大概心脏都不跳的男人。——如果不是不苟言笑，他的长相绝对男女通杀。
然而这些并不重要。
楚妍怎么总觉得，对面这男人，好像能看穿她的心事
为什么每次刚在心里想到什么，他都能一语中的，直奔主题
确实是个不容小觑的人。
唐子萱反应过来，忙一拍额头，愧疚道：“哎呀，你瞧我，每次都这样，一聊起感兴趣的话题就刹不住车，竟然把饭都耽误啦！楚妍，你快吃，哎呀，真是对不住……”
唐子都起身去冰箱里取了瓶水喝，余光瞥见楚妍和唐子萱终于都动筷吃起了饭，没再多说。
唐子萱的话题绝对不会因为吃饭而终结，也不会因为被唐子都打断一次就没了灵感。
才安静了没半分钟，她咽下嘴里的饭，往楚妍身边蹭了蹭，又开始了。
“楚妍啊，你知道吗，我哥名字里的子都，其实是有出处的。是爷爷他老人家在《山有扶苏》里画出的字，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楚妍本是听听而已，但唐子萱这么一解释，她也登时清明。不禁在心中佩服唐子都爷爷的学习渊博，定然是个饱读诗书，温文尔雅的长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