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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货运站的惊魂一夜,像一场高烧时的噩梦,烙印在黄国健的每一根神经上。他在城市苏醒前,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带着满身的污泥和草屑,悄无声息地溜回了那间如同囚笼的宿舍。他甚至不敢开灯,在黑暗中脱掉脏污的外套,蜷缩在冰冷的床铺上,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门外任何一丝异响。 他知道,自己完了。鲍玉佳带着人出现在那里,绝非巧合。陶成文肯定已经知道了。天一亮,等待他的将是什么是鲍玉佳的拳头,还是更阴险的算计他不敢想象。那枚交出去的纽扣,成了他唯一的,也是渺茫的希望寄托。李卫国他们能成功吗证据能送到该送的地方吗在孙鹏飞那只无形的巨手覆盖下,真的还有所谓的“青天”吗绝望,如同冰冷的混凝土,一点点浇铸着他的心脏。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端,李卫国和他的同伴在经历了货运站的生死逃亡后,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决绝的意志,侥幸摆脱了追捕。他们没有回家,没有联系任何可能被监控的亲人,而是如同潜入地下的暗流,利用早就准备好的安全屋和备用通讯方式,开始行动。那枚小小的纽扣,被迅速复制了多份,并通过不同的、极其隐秘的渠道,流向那些他们经过长时间观察和分析,认为尚存正义与良知的部门和个人手中。这是一场赌博,赌上他们所有人的身家性命,赌这个看似铁板一块的系统,还存在着一丝裂缝。 …… 清晨的阳光,并未给鼎坤实业带来多少暖意,反而映照出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陶成文的办公室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陶成文脸色铁青,听着鲍玉佳唾沫横飞地汇报昨晚扑空的经过。 “……妈的,就差一点!那帮孙子跑得比兔子还快!但肯定是黄国健那王八蛋没错!我认得他那怂包样!”鲍玉佳挥舞着拳头,脸上横肉跳动,显然对昨晚的失手极为不满。 陶成文没有说话,手指急促地敲击着桌面。他的怀疑被证实了,黄国健果然背着他们搞小动作!而且,看样子还勾结了外面对付他们!这不仅仅是背叛,更是对孙鹏飞和他权威的严重挑战! “他人呢”陶成文的声音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 “在宿舍窝着呢!我派了人盯着,跑不了!”鲍玉佳狞笑,“孙董知道了吗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把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请’过来” 陶成文摆了摆手,眼神阴鸷:“先别动他。” “为什么”鲍玉佳不解。 “动了他,就等于告诉别人我们心里有鬼!”陶成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分析,“他现在就是个信号。我们一动他,他背后的人,或者那些可能已经拿到点什么的人,就会立刻跳出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他到底泄露了多少交给了谁”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楼下逐渐繁忙的街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孙董那边,我去说。你让你的人把黄国健给我盯死了!另外,通知沈舟、魏超他们,手头所有‘敏感’的东西,该处理的立刻处理掉!‘清河片区’的地面工作,暂时……收敛一点。” “收敛”鲍玉佳瞪大眼睛,“那帮刁民还不翻天了” “让你收敛就收敛!”陶成文猛地回头,厉声道,“现在是关键时刻!小不忍则乱大谋!等风头过去,有的是时间收拾他们!” 鲍玉佳悻悻地闭上了嘴,但眼神里全是不服。 陶成文的应对不可谓不老辣,他试图稳住阵脚,清理痕迹,以静制动。然而,他低估了对手的决心,也低估了那枚小小纽扣所能引发的风暴速度。 就在陶成文部署“维稳”,鲍玉佳憋着一肚子火准备“收敛”的当天下午,一场酝酿已久、且得到了关键证据支持的雷霆行动,悄然拉开了序幕。 行动的代号,无人知晓。参与的力量,来自多个方面,绕开了可能存在的保护伞和干扰渠道。目标直指以孙鹏飞为首,以“鼎坤实业”为外壳,以鲍玉佳、陶成文、沈舟等人为骨干的犯罪团伙,及其所涉及的强迫交易、寻衅滋事、提供虚假证明文件、非法拘禁、威胁恐吓等一系列罪行。 第一波冲击,发生在“清河片区”。 数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轿车无声地驶入片区,车上下来的人衣着普通,但眼神锐利,行动迅捷。他们分头行动,直接找到了李卫国等几位核心抗争者秘密提供的名单上的重点受害住户,进行封闭式的、保护性的询问和取证。同时,另一组人则直奔鲍玉佳设置在片区内的几个“临时办公室”和魏超(vcd)发展的几个“线人”住处。 当时,张帅帅和马文平正按照鲍玉佳“收敛”的指令,无聊地在一个临时据点里打牌,程俊杰在旁边放风。当那几个面容冷峻、出示了证件的人出现在门口时,张帅帅下意识地还想耍横,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甚至想动手推搡。 但对方根本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干净利落的擒拿动作,冰冷的手铐,以及那句清晰无比的“涉嫌寻衅滋事、威胁他人人身安全,依法传唤你接受调查”,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张帅帅所有的气焰。他徒劳地挣扎着,被强行押上了车。马文平和程俊杰也未能幸免,同样被迅速控制带走。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几乎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 几乎在同一时间,在鼎坤实业的办公楼里。 沈舟正在自己的电脑前,试图删除一些敏感的邮件和项目数据。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作为一名技术人员,他对危险的嗅觉比鲍玉佳那种莽夫要灵敏得多。从陶成文早上要求“处理敏感东西”开始,他就知道,出大事了。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几名身着制服的人员走了进来,为首一人亮出证件:“沈舟我们是市公安局经侦支队的。你涉嫌参与提供虚假证明文件,严重扰乱市场秩序,这是搜查令和传唤证,请你配合我们回去接受调查,同时我们需要依法扣押你使用的电脑及相关设备。” 沈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指僵在键盘上。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那些冰冷的“专业逻辑”在真正的法律面前,是如此苍白无力。他默默地站起身,看着对方熟练地封存他的电脑和文件柜,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恐惧和……一丝悔意也许并没有,更多的是对自己技术生涯可能就此终结的绝望。 魏超(vcd)是在试图通过一个隐秘渠道打探风声时,在一条小巷子里被守株待兔的人员带走的。他擅长钻营,消息灵通,但这一次,他赖以生存的信息网似乎完全失灵了。 林奉超和付书云则是在他们负责“打点”关系的某个茶楼包间里,被直接堵住的。面对突如其来的调查人员,林奉超还试图用他那套势利眼的交际辞令周旋,但当对方明确点出他涉嫌行贿和利益输送时,他彻底瘫软在椅子上。而付书云,这位智力情商有所欠缺的前军官,则完全懵了,直到被带上车,还没太搞清楚状况。 武京伟、伍华权、梁露这些散布在各处的底层眼线和执行者,也如同被精准定位的靶子,在各自的位置上被逐一控制。这张看似无处不在的信息和暴力网络,在更强大的国家力量面前,显得如此脆弱不堪,瞬间土崩瓦解。 而对黄国健的“保护”或者说“控制”,也以一种他意想不到的方式解除了。就在他躲在宿舍里,等待着未知的审判时,房门被敲响。他惊恐地透过猫眼看去,看到的却不是鲍玉佳那张凶恶的脸,而是几名神色严肃、身着便装但气质迥异于黑社会的人员。对方表明身份后,黄国健在极大的恐惧和一丝微弱的希望中,颤抖着打开了门。 “黄国健同志,我们是专案组的。你提交的证据非常重要。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并确保你和你家人的安全。” “同志”这个久违的称呼,让黄国健瞬间愣住了,随即,巨大的酸楚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他眼圈一红,几乎要落下泪来。他没有反抗,顺从地跟着他们离开了这间囚禁他灵魂许久的宿舍。 风暴的核心,最终指向了孙鹏飞和陶成文。 在鼎坤实业的董事长办公室,孙鹏飞依旧试图维持着他商业精英的体面。当调查人员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甚至还带着一丝倨傲的笑容,试图用他的关系和资本力量进行施压和斡旋。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鼎坤是合法经营的企业,正在为城市更新做贡献……” “孙鹏飞!”为首的调查人员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涉嫌组织领导具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通过暴力、威胁及其他手段,有组织地进行强迫交易、寻衅滋事、提供虚假证明文件、非法侵占公民财产等违法犯罪活动,这是逮捕证!” 逮捕证!不再是传唤! 孙鹏飞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脸上褪去。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撞在了他那张昂贵的老板椅上。他赖以构建一切的身份、财富、关系网,在这一刻,似乎都变成了可笑的泡沫。 “我要打电话给我的律师……”他强作镇定,但声音已经开始发抖。 “你可以行使你的权利,但现在,必须跟我们走。”调查人员上前,动作规范却不容抗拒地给他戴上了手铐。 那冰冷的触感,让孙鹏飞浑身一颤。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站在一旁、同样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陶成文,眼中充满了无法置信和一种被背叛的愤怒(尽管他自己才是真正的背叛者)。他苦心经营的一切,他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帝国,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陶成文几乎是被拖出去的,他双腿发软,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了。他那套左右逢源、欺下媚上的生存哲学,在法律的铁拳面前,彻底失效。 而鲍玉佳,这个暴力团伙的核心打手,是在他常去的一个地下赌场里被找到的。当调查人员出现时,他试图反抗,凭借其蛮力和凶悍,掀翻了桌子,打伤了一名队员,但最终被多人合力制服。被按倒在地时,他依旧像一头困兽般嘶吼挣扎,眼中全是暴戾和不甘,似乎无法理解,为什么他的拳头这一次不管用了。 收网行动,在多个地点几乎同步进行,迅速、精准、有力。这条盘踞在城市肌体上,通过暴力、欺诈和腐蚀构建起来的毒链,其核心节点在一天之内被纷纷拔除。阳光,终于开始穿透厚重的乌云,照射在这片被阴影笼罩已久的土地上。 然而,故事并未结束。法律的审判即将到来,但罪恶造成的创伤,那些被摧毁的家园、被恐吓的心灵、被扭曲的人生,又将如何抚平黄国健能否真正获得救赎那些隐藏在更深处、或许尚未被触及的保护伞和利益关联,又该如何清算这一切,都等待着时间的答案。 但至少在这一刻,正义的钟声,已经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