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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纱不愿意按照十三王爷的思路行进的原因还有一个。
原本以为十三王爷纯良无害,所以没有将他的行为当做一个执行任务中需要考虑的变量。如今发现并不是这样,十三王爷抓走严卿的事情进行得悄无声息而且不计后果,甚至打乱了月纱对六王爷的某些计划。
所以,与其帮助十三王爷铲除丞相,让他有空闲折腾别的事情整出些无法预料的幺蛾子,不如通过了解他的思路,提前做好准备。
太子和邓建通过不懈的努力,终于找到替严卿打造官印模具的赝品师。
此人之所以成为赝品师,一是祖上就是手艺人,制作工艺品不在话下,二是因为从小重病缠身,需要贵重药材续命,每日开销费用太高。
严卿承诺事成之后给他一颗千年灵芝和一颗百年人参,虽然不至于药到病除,但起码吊着性命是没问题了。
“你怎么知道他是严卿”邓建不相信以金矿案贼人的水平会对赝品师自报家门。
“他是报的假身份,”赝品师得意地笑笑,“赝品师当然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虽然我们生活在阴暗的地方,但我们知道的并不少。特别是大户人家的情况,有助于我们接生意。”
“你都知道他真实身份了,为什么他没有杀你灭口这不合逻辑。”太子的问题相当直接,直接得邓建都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我自然有自己的保命符。请我们造假的人不是一个两个,每个客人可能都暗藏着杀人的动机,若是没有保险措施,赝品师就只能干一锤子买卖,做完就得死。”
“你现在将严卿的身份透露给我们,难道不怕他知道了找你麻烦吗”
“你们不知道吗严卿死了。”赝品师诧异地说。
“什么”太子和邓建猛地站起身来,“严卿死了”
“对啊,尸体被扔在郊外,听说半边皮被剥了,把拾荒者吓个半死,现在还没回过神来。”赝品师也只是听说,下九流社会里已经传遍了,而且越传越玄乎,“我还听说他是在郊外遭遇了山鬼,才会呈现如此可怖的死状。”
太子和邓建对视一眼,邓建率先冲了出去,太子紧随其后。
“去哪儿啊”太子问。
“刑部!”邓建翻身上马,“这么大的案子,刑部一定会调查,尸体应该会送到刑部。我几日没回刑部,所以才不知道发生这么严重的案子。”
“哎哎,你等等我啊!喂!”太子一着急,竟然没能一次上马成功,立刻被邓建甩下。
正如邓建想的一般,严卿的尸体还在刑部的停尸房,散发着阵阵恶臭。
“怎么回事”邓建问同僚。
“严卿的家人在九耀县,正在赶来认尸的路上。”刘尚善负责这起事件,他看起来因此焦头烂额,“外面传什么的都有,百姓这几天都在议论这件事情。严卿的死状确实非同一般,如果再没有头绪,可能就会以山鬼作祟结……啊,恭迎太子殿下!”刘尚善捂住自己的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一定不是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
太子捂着鼻子,“怎么样”
“一刀割喉,干净利落,熟手做的。半边被剥皮,同样干净利落,身上除了倒地时的皮肉伤以外,没有别的伤痕。无皮的部分开始灌脓和溃烂,依仵作所言,应该是先被剥皮后被杀死。京城从来没有遇到,不,可以说,全国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尸体。”刘尚善希望以大量的信息冲淡太子脑海里刚刚听到的对话。
太子站在停尸房门口,没有再走进一步。
他叹了口气,不禁感叹道:“我曾经在和六弟打猎的时候见过严卿,此人低调,眼底藏着恃才傲物的态度,六弟对他甚是信赖。谁曾想到,会落得如此下场。”
“有没有去问过六王爷”刘尚善不知道金矿案与严卿有关,只当六王爷痛失亲信,当然不会去调查,也不敢调查他。邓建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或许六王爷担心金矿案被揭发,牵扯到他,趁着所有线索只指向严卿的时候把他当做替罪羊杀掉。
不过,六王爷何必用这般花哨的方法灭口
将杀人的事推到山鬼身上,撇清自己
剥掉半身皮,也太费事了吧不如找只猫抓死他来得快。
“六王爷说已经半个月不见严卿了,以为他还在外省办事,没想到是死了。”刘尚善拉住邓建,“我跟你说,”说着他瞟了一眼太子,太子再怎么也是六王爷的哥哥,有些话他不便说得太明白,“六王爷听到严卿死讯后,痛心疾首的模样真叫人感慨他和严卿的高山流水知音之情。”
言下之意让邓建别怀疑六王爷,六王爷的悲痛绝不是作假。
这事情太蹊跷了,邓建摸着下巴,整理着。
自从金矿案发生后,全国各地的城门守卫都得到严加排查的命令,至今没听到黄金的消息。如果金矿案真和严卿还有六王爷有关,黄金最后应该会运进京城才对。但是京城城门原本守卫就格外森严,而且是四人一组,很难被同时买通。
如果黄金还在四处,负责联系和实施的严卿遇害,六王爷若想包住黄金只能亲自下场。现在想要抓住六王爷和金矿案的关联,就只能监视六王爷的动向了。
不过严卿的死,真是让人毫无头绪。
还好不是他的案子,邓建难得露出笑容。
他拍拍刘尚善的肩膀,十分同情地说:“辛苦你了,刘大人。”
“就走了”太子还是跟在邓建后面。
“难道你还想和严卿的尸体多待会儿”邓建嫌弃地看着太子。
太子这些天已经对邓建的大不敬免疫了,“本太子是想问你看出什么门道没有。”
“严卿暗中不知道做了多少事,随便哪件可能都会招来杀身之祸,他死也不足为奇。”听起来似乎邓建觉得严卿死不足惜。
“那我们怎么找杀他的凶手”
“我们不找凶手,我们的案子是金矿案,现在要找的是幕后主使。”邓建一点也没有帮同僚分担的意识,还暗自庆幸不归他管呢!
太子停下脚步,“幕后主使,不是严卿,就是我六弟了吧……”虽然早有预想,能偷偷摸摸挖金矿的人一定不是普通百姓,但真要和自己的手足相对,太子心里不舒服。
“严卿现在死了,尸体都腐烂了,我们也没办法拉着他的尸体去指认任何人。”在确定案犯之前,邓建不会随口定罪。“就算我们以为严卿和金矿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没有物证只有尸体,在朝堂上没有任何用处。”
“那,该怎么办”太子觉得兜兜转转跑了一大圈,最后仿佛又回到了原地。光是“怎么办”这个问题,他都问了邓建不下十次了吧。
还好邓建虽然鄙视他的智力,耐心却异常的好。
“如果严卿只是中间人,幕后主使现在失去他这个得力助手,等于和黄金失联。要是他能沉得住气,现在就会开始物色新的心腹智囊,要是他沉不住气,很可能自己上。”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监视城门,看进出之人有没有我们心目中的嫌疑人然后跟上去”
“是一种方法。”邓建没有否定。
“还有什么方法”只要能切实地抓住幕后主使,太子觉得,不择手段都行。他其实也有和邓建最初同样的怀疑,若,严卿死于六王爷之手……他有个这么可怕的弟弟他今晚睡不着觉了啊!
“严卿在赝品师那里定了官印模具。”
“我们只需要守株待兔!”太子猛地拍掌,蓦地又顿住,“万一,幕后主使根本不知道赝品师的事情呢”
邓建点头,感觉太子长个脑袋也不完全是浪费,“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所以我们要采取多种方法。”
太子伫立一边静候下文。
邓建想了想,“我们好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餐饭了,不如我请殿下去天下酒楼享用美食吧。”
太子瞥眼,“有我在能让你这个穷酸芝麻官给钱”
牵马走在路上太子还在嘀咕,“不是说方法吗怎么突然说吃饭。”
走着走着,他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停下脚步叫邓建:“等等,手法干净利落,剥皮割喉,无迹可寻。凶手该不会是将黄金木箱放进我寝殿的那个人吧”他瞪大眼睛的瞬间觉得腿有点软,几乎整个人拽住缰绳上才堪堪站稳。
这可比凶手是六弟更恐怖啊!那么可怕的杀人凶手在月黑风高的时候走进正在熟睡的他的房间,蹑手蹑脚放下一箱黄金,说不定还站在他床边深深地看着他。
太子就快泪眼汪汪地问邓建:“你该不会是觉得本太子命不久矣想让我最后吃点好的吧”
邓建不想骗太子,又不想把他真的吓到地上去。走过去扶着他,安慰道:“如果那个人想要你性命,当天夜里就不会让你第二天早上还能活着看到黄金,你哪里还有机会站在大街上胡思乱想”
太子这才镇定心神恢复了点力气,勉强站直身体。单纯如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邓建根本没有否认他的想法。
桌上堆满天下酒楼的招牌菜,太子也提不起胃口。
都不说停尸房里别具一格的尸体,他都没敢正眼看,单说想到极度残忍的凶手进出他的寝殿如入无人之境,他就瘆得慌。
“虽然不排除这种可能,”邓建倒是吃嘛嘛香,他俸禄微薄,难得吃上一顿山珍海味。“不过将黄金放进东宫的人明显是想你继续查金矿案,不是想害你。而杀严卿的人明明可以将尸体藏起来,让人无法知晓他的下落,从而怀疑严卿携款潜逃,却反其道行之将尸体摆在外面供人观瞻,更像是不希望我们继续查案,想让案子在严卿这里了结。”
太子在听到邓建的那句“不排除这种可能”后就再也无法集中注意力听邓建说话了。
他心里想的是东宫都如此不安全,皇宫又如何他随时可能死在连一点线索都没有的人手上,皇父又如何
他打算加强整个皇城的守卫,尤其是皇宫和东宫。
“所以我打算利用你那箱没有标记的黄金把幕后黑手引出来。幕后黑手对黄金去向的掌握肯定不如严卿,市面上一旦流通着没有官府烙印的金块,他会担心某个环节出了问题。一旦贼人乱了阵脚,我们就有机会将他抓出来。”邓建说了半天都没有得到回应,这才停了夹菜的动作抬头,“喂,你在听吗”
很明显没有。
太子内心慌乱不安,即使知道身为太子就是活在生死边缘,也没有像此刻这般害怕过。
他从来不曾似眼下这样觉得死亡离他如此之近。
“呃,殿下,不好意思,我想问问你,你发现那箱黄金的时候,难道没想到对方要你性命是相当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太子十指交错双手紧握,诚恳地对着邓建摇头,一脸无辜和无助。
邓建颇为无奈地点点头,表示明白。心道,将国家交给这个小傻瓜真的好吗皇帝陛下您确定
“你放心,你的侍卫都是高手,你让他们昼夜轮班保护你,不会有事的。”邓建虽然质疑太子的能力,但到底相处这么久,知晓太子本性,邓建还是忍不住出言安慰。
太子长叹一声,“也只能这样了。”
翌日,邓建利用他在刑部的资源渠道,将太子手中的金块放了一部分出去。
他请人放出风声:市面上有一批黄金,没有官府烙印,折价兑换现银。
没有烙印的黄金当然是不敢随便花的,但是用现银可以折价换一块回去,打造个摆件或者金首饰是很划算的。
“姑娘,市面上出现了无印金块。”赵朗收到消息来报告。
“看来,十三王爷还是想让六王爷出局的。”月纱走到墙上挂着的一块大画布面前,在六王爷的名字上用朱红色的毛笔打了一个叉。“邓建也真不负所望。”
“此言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