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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柒月出来的这一上午，家里都快闹翻天了。 苏明艳早起做饭，一打开橱柜，里边空空如也。她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着大腿就开始嚎“哪个天杀的玩意儿，把我家粮食都偷光了，天哪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呦生儿子没屁眼的东西，心咋这么黑呢偷我粮食，不得好死哪！” 这家伙。嗷呜一嗓子。吓得全家都清醒了。 姜明月从自己房间出来。就看到她妈坐在厨房地上嚎。她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妈，别喊了。还不快看看家里有没有丢其他东西！” 被这么一提醒，苏明艳嗖的一下从地上弹起。闷头就朝着屋子里冲。 姜明月和随后而来的姜明阳就看到自己妈冲进卧室翻箱倒柜的一通找，然后就如丧考批的身子一晃跌坐在了床上，一言不发。 从卫生间出来的姜怀仁一边擦脸一边往屋里走。 见自己老婆坐在床边，儿女站在门口。不明所以“这是怎么了” 姜明月抿唇，看了眼笑呵呵的父亲，小声道“家里遭贼了。” “什么！” 姜怀仁脸上的笑容刹那消失。一把将手里的毛巾丢掉就往屋里去。 他哪里都没看，直接掀开墙上的日历伸手去摸索。 随即，脸色大变。扭头，眼神阴狠的看向自己老婆“苏明艳，到底怎么回事！东西呢！” 苏明艳抬头，眼神透着绝望的恐惧失焦的看着他，似又看着别处喃喃自语“没了，全都没了……” “报警！”姜怀仁脸色狰狞。这一瞬，仿佛恶鬼脱困。 姜明月都吓得不敢说话了。 突然，苏明艳抬头。目光看向卧室门口。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那个小贱人呢！” 姜明月一愣，回头，下意识的看向阳台隔出的小屋。疑惑。这么大动静都不见人。该不会烧死了吧。 想着，姜明月转身就往阳台跑，姜柒月现在可不能死。她死了她怎么办！ 砰——！ 阳台小屋的门被推开。里边空荡荡的，没人！ 跟过来的姜明阳咋咋乎乎“人呢那个赔钱货死哪儿去了！” 苏明艳听到动静，看向自己男人“一定是那个拖油瓶将东西偷走了。一定是！她一定是记仇了。想要拿回……” “闭嘴！” 姜怀仁突然咆哮，打断了她的话。 苏明艳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紧张的看向房门外。 姜明月虽然没走进来，可还是听见了一耳朵：想要拿回什么这家里有什么是姜柒月那个贱人的东西吗 察觉到父母似乎有事瞒着自己，姜明月神情有些晦涩。站在客厅，不知道想些什么。 姜怀仁表情很难看，眼神又深又沉。似乎在抉择着什么。半晌，终于还是抬头，看向姜明月“小月，去报警。” 姜明月看了眼表情阴沉的夫妻和默不作声但明显紧张的母亲。乖巧点头。 中午，雨停了。 姜柒月手里提着两个搪瓷盆，一些牙刷、牙膏、香皂、肥皂、毛巾等洗漱用品，慢吞吞的朝着家的方向走。 突然，面前笼罩下一片阴影。 她扬起小脸，面容苍白透着病气，唇干裂起皮。明显是缺水。 前来找她的民警看到这张脸，都愣住了。眼里是难以掩饰的惊艳。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可这张脸，已然是祸水级别。 两个民警对视，其中一个年长的警察开口“小姑娘，你是姜柒月” 姜柒月站定，急促的喘息了片刻，才将那口气儿喘匀。 闻言，乖巧点头“是的，警察叔叔，请问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年长的警察点点头，神色变得严肃“你好，我是这边儿片区民警，张爱国。找你是想了解点事情。” 姜柒月点点头，脑袋不由自主的朝四周看去。 张爱国看她这样，蹙了蹙眉“你在找什么”难不成是看那条路方便逃跑 姜柒月回过头来，苍白的脸一丝血色都没有。有些为难道“我身体不好，想看看有没有地方坐下谈。” 张爱国那张板正的国字脸上才有了一丝好颜色。根据走访调查，从邻里口中得知这个小姑娘的身体情况，确实不太好。现在一见，才发现，不是不太好，是太不好了。 旋即缓和了神色，道“事情不多。简单问你几个问题，不耽误功夫的。” “好。” 姜柒月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地上。 张爱国看了眼那些崭新的生活用品。开口“你早晨几点出门的” 姜柒月想了想“7点。” “这么早你出门前家里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吗” 姜柒月思索了片刻，乖巧的摇摇头，表情懵懂，眼神澄澈，一看就是个不善撒谎的乖孩子“没有，下着雨，我在门后寻了个雨衣就出门了。没注意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这么大的雨，你出门干什么”张爱国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企图看出点儿什么来。 一旁的年轻小警察一边做着笔录，也好奇的朝她看去。 姜柒月抿唇，表情有些发苦“去置办下乡物资。后天中午下乡的火车。” “据你大伯母说，你常年吃药，你哥哥寄来的生活费，买药都不够，你哪来的钱置办下乡物品” 姜柒月疑惑的歪了歪脑袋“我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张爱国沉了沉脸，严肃提醒“请回答我的问题。” 姜柒月眼神有些黯淡“我爸爸妈妈留下的遗产。总共八千块。我早起出门，去银行取钱了。” “这么早银行没开门吧”小警察下意识的插嘴提出质疑。 姜柒月看了看他，那直白坦率的眼神，看的小警察脸色羞红，尴尬的摇摇头“别误会，我……我……” 姜柒月忍俊不禁，抿唇轻笑了一下，表现得有些腼腆“我有严重的心脏病，不能剧烈运动。你们可能步行15分钟便能抵达的地方，我需要花费一个小时左右。” 说完，她急促的轻喘了片刻，才苦笑道“我要取的钱比较多，所以趁大早上银行没什么人时第一个取的。这样比较安全。” 张爱国蹙眉“你身体这么差，为什么还报名下乡，原则上烈士遗孤是有政策偏向的，可以不用下乡。” 姜柒月漂亮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委屈的泪水。她张了张嘴。半晌才嗫嚅着道“总得有人下乡，大伯母舍不得堂姐……” 话未道尽，已经可以窥见这个寄人篱下的小姑娘的满腹辛酸。 张爱国心知，这是他们管不了的家事。再多同情也是枉然。 “能让我看看你的取款凭证吗” 姜柒月闻言，从身上的小挎包里掏出一张票据。印蓝纸的字迹虽然不太清晰，可也看得清上边写着的取款日期和金额。 看到这个数额，张爱国都惊了一瞬“你取这么多……” 姜柒月抿了抿唇“我这身体，下乡后估计是回不来了。这笔钱，我不愿留给他们。” 小姑娘的表情太过直白，直白到让人一眼就看透这背后的辛酸苦楚和日积月累的失望。 张爱国点点头，表示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