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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刘和光,祁同伟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慨和唏嘘之情。他回忆起与刘和光相识的情景,那时的刘和光担任吕州市委书记,正值人生的壮年时期,充满了朝气和活力。 在常委会上,刘和光总是以坚定的态度和洪亮的声音与他人争论,毫不退缩,那时候的他比现在的祁同伟还要意气风发,充满了自信和决心。 祁同伟还记得,当他在工业园区管委会工作时,曾在几个园区项目规划上与市里的意见产生了分歧。面对这种情况,是时任吕州市委书记的刘和光挺身而出,力排众议,在常委会上果断地拍板支持祁同伟的方案。不仅如此,刘和光还亲自带着祁同伟前往省里,积极为祁同伟争取到了棚改专项资金,为棚改、腾退项目的顺利推进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在当时,也正是因为刘和光的坚定支持和帮助,祁同伟才能够在工业园区管委会站稳脚跟,取得了一定的成绩。这段经历让祁同伟对刘和光充满了感激之情,也让他深刻地认识到一个好的领导对于事业发展的重要性。 想到这里,祁同伟稍稍压低了声音,对刘和光说道:“说真的,刘书记,这些年来我一直想谢谢您,只是……”他的话语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祁同伟在这一刻选择用回当初在吕州时对刘和光的称呼,这个小小的细节不仅唤起了两人之间曾经的关系,更重要的是,它为刘和光弥补了一个终身的遗憾。) 刘和光听到“书记”这个称呼,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有些疑惑地看着祁同伟,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询问。“谢我谢我什么”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好奇,似乎对祁同伟的感谢感到十分意外。 “你是说当初在吕州时的那些事”反应过来的刘和光有些不太确信的对祁同伟询问道:“都过去的事情了,还提它干什么。那时候你小子倔得像头驴,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我是看着你那股劲,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他顿了顿,端起了酒杯,跟祁同伟轻轻一碰,“说起来,你比我当年有魄力,也比我运气好。” 酒杯碰撞的瞬间,祁同伟清晰地看到刘和光手腕上的老年斑,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他知道刘和光这话里的深意——运气好,是因为自己没像他一样,被耗在一个位置上动弹不得。 “运气再好,也得有您这样的领路人,”祁同伟仰头饮尽杯中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压下心底的酸涩,“刘书记,谢谢……”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窗外为沙瑞金的到来准备的烟花忽然“嘭”地一声炸开,五颜六色的光透过玻璃映在刘和光脸上,照亮了他眼角的老年斑和鬓角的白发。祁同伟忽然想起十年前,刘和光刚当省长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场合,那时候的他头发还黑,腰杆还直,跟人说话时声音洪亮,眼里的光比今晚的烟花还要亮。 可现在,他就像是一颗被遗忘在角落的旧棋子,明知自己已经被移出了棋盘,却还守着最后的体面,不肯离场。 “刘省长,”祁同伟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刘和光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按照规定,他明年年初(63岁)就要退居二线了,到时候无论是进人大还是政协,都不过是个闲职。他笑了笑,拿起面前的酒杯又抿了一口,这次他没再掩饰声音里的疲惫道:“还能有什么打算回家带孙子,遛遛鸟,挺好。” 祁同伟看着他故作轻松的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知道刘和光不是没本事,当年在吕州,吕州的经济建设现在还是全省的标杆。可就因为他上有赵立春压制,又没找到更硬的靠山,硬生生的被祸及殃鱼,在省长这个位置上熬了整整十年。十年啊,足够把一个意气风发的中年人,熬成一个随时准备退场的老头子。 “您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祁同伟的声音有些发紧,“只要我能办到的。” 刘和光抬眼看他,忽然笑了:“同伟,你这孩子,还是这么实在。我没什么需要的,倒是你,得打起精神来。”他往沙瑞金那边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沙书记是个干实事的人,汉东的风气,该变变了。你还年轻,路还长,别学那些弯弯绕绕,守住本心最重要。” (想想这段话的言外之意……) 祁同伟的心头一震,刚要说话,刘和光却已经站起身:“我年纪大了,熬不住夜,先走一步。你们年轻人好好热闹热闹。”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动作有些迟缓,却依旧挺直了腰杆,像一棵被秋霜打过却不肯弯腰的老树。 “我送您出去。”祁同伟也跟着站了起来。 “不用不用,”刘和光按住他的肩膀,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沙书记还在这儿,你是政法委书记,该在的场合得在。”他拍了拍祁同伟的胳膊,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叮嘱,“好好干,别让人看扁了。” 说完,他转身朝着门口走去。经过沙瑞金身边的时候,刘和光停下脚步,微微欠了欠身:“沙书记,你们聊,我年龄大了,身体不是很好,先走了……” 沙瑞金正跟高育良说着什么,闻刘和光此言立刻转过身,脸上露出真切的笑意对刘和光亲切的关怀道:“和光同志,不再坐会儿马上就要倒计时了。” (24:00-00.00倒计时仪式,代表着汉东省委辞旧迎新之意。) “不了,年纪大了,熬不住,”刘和光的笑容很平和,“沙书记,高(常务副)省长,各位同志,新年快乐。” 他说完,没再停留,一步步走出了宴会厅。那背影在暖金色的灯光里显得格外单薄,却又异常坚定,像是早就知道自己要走向哪里,也接受了所有的结局。 祁同伟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手里的酒杯不知何时已经空了。旁边忽然传来高育良的声音,温和却清晰:“同伟,沙书记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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