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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三人离开李桂芳家，李明远骑着那辆二八大杠，前杠上坐着女儿书朵，后座上坐着儿子书航。 往常一路叽叽喳喳的朵朵也异常沉默，只是紧紧抓着爸爸的衣角。 车轮碾过路面，发出单调的声响。三人各怀心事，沉甸甸的，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欲望。 进入略显陈旧的筒子楼，楼道里还飘着别家做饭的油烟味，但饭香此刻也失去了吸引力。 回到家，气氛也低迷， 李明远脱下外套，习惯性地想拿起报纸，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眼前还是林雅琴纠缠的影子和的歇斯底里。 李书航默默拿出作业本，却对着题目发呆，笔尖久久没有移动。 李书朵蹭到沙发角落，抱着旧娃娃，眼神却是空的，明显还在害怕。 三个人都心不在焉！ 临睡前，李书朵躺在小床上都不敢闭上眼睛。 一闭上眼睛，白天被林雅琴追赶的画面，就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李书航也睡不着，看妹妹还睁着眼睛，就知道她还在害怕，笨拙地拍拍她的背：“朵儿，别哭了，快睡吧，没事了，哥哥在呢。” “哥……她怎么回来了……我好怕她明天又来学校找我……”李书朵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李书航心里也怕，但他是哥哥，他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很镇定，“别怕，我们今天碰到她，不也跑掉了吗能躲过一次就能躲过第二次，更何况，爸爸也会保护我们的。”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李明远正心烦意乱，睡不着，现在房子隔音不太好，他听着隔壁屋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本来是要去提醒孩子早点睡，恰好在门口听到了这句话！ 他心头猛地一沉，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他推开门，看着床上瞬间变得惊慌失措的两个孩子， "书航，你们之前就遇到过她什么时候的事在哪里" 他的语气，因为着急而不自觉地严厉起来，书朵被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书航知道瞒不住了，只好低着头，将今天在小巷里，被林雅琴追赶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李明远听完，倒吸一口凉气，后怕和愤怒瞬间淹没了他！ 他被林雅琴纠缠时，就应该想到的！ 她既然能到他单位找他，又怎么会，不去学校找孩子 他怎么会这么大意！孩子今天的反常，他都没留意！ 他看着灯光下两个孩子惊惧未消、挂着泪痕的小脸，强压下滔天的自责，他蹲下身，将两个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声音沙哑："是爸爸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们。" 他看着孩子们的眼睛，郑重地说："以后无论在哪里见到她，一定要马上跑开，然后立刻告诉爸爸， 绝对不能自己瞒着，知道吗这不是你们的错，你们不需要害怕告诉大人！” 他反复地强调这一点，直到怀里的两个孩子都用力地点头。 这一夜，家属院李家的灯，熄得很晚很晚。 李明远躺在床上，彻底失眠。 隔壁房间，两个孩子也久久无法入睡，李明远的承诺，带来了一些安全感，但是被林雅琴这个妈妈纠缠的无力感，依然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与此同时，在肮脏破旧的小旅馆里，林雅琴同样睡不着。 白天的两次惨败，像两记响亮的耳光，扇得她脸上火辣辣，心里更是邪火乱窜。 李明远的心硬得像块石头，两个孩子看她像看见鬼，躲都来不及。要是再让那个老虔婆李桂芳插上手，她这点心思就更别想得逞了！ 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必须得快刀斩乱麻，不能给他们喘息和商量的机会，更不能让那老东西有机会从中作梗！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浑浊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偏执又狠戾的光。 常规的哭求、纠缠看来是彻底没用了，那么她就下一剂，能让李家肝颤的“猛药”！ 一个恶毒又疯狂的念头，像毒藤一样在她心里迅速滋生、疯狂膨胀。 偷偷摸摸见面他们不要，避如蛇蝎好啊，那就把事彻底闹大！闹到人尽皆知！闹到满城风雨！ 用众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他们，用无形的舆论压力逼他们就范，看他们还怎么躲！ 她是那两个小崽子的妈，还不信，拿捏不了他们，至于李明远孩子在她这边，李明远的钱，还不是，得来这边了吗 她就挑放学，人最多的时候，当着所有老师、学生、家长的面，扑上去抱住他们，哭诉自己多么想孩子，让孩子认妈！ 那些围观的家长，和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最好煽动，最容易被她这出“苦情戏”带动情绪，到时候，口水都能把李家淹了！ 还要去李明远的单位闹！他不是最要脸面吗就在他单位门口，在他的领导、同事、下属面前，撕破他这张伪君子的脸皮！ 直接找领导哭诉，就说他李明远升了官，就变了心，嫌弃糟糠之妻，抛妻弃子，道德败坏！看他还在那个讲究作风的单位里怎么抬头做人！ 今天看李明远人模狗样、衣着体面，单位里那些眼红他、想把他拉下来的人，肯定很乐意看这场好戏，说不定还会在后面推波助澜！ 她越想越觉得此计甚妙，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扭曲又亢奋的快意！ 李明远，你不让我好过，我也让你身败名裂，彻底搞臭你！ 她越想越激动，大半夜的，毫无睡意，就在那肮脏的房间里兴奋地踱步，一遍遍在脑子里构思细节。 衣服要穿那件最破旧、洗得发白的，头发要弄得凌乱些，脸色越憔悴越好！ 哭的时候要声泪俱下，不能光打雷不下雨，要真挤出眼泪，要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历尽艰辛回来，寻找骨肉却惨遭拒绝的完美受害者形象！ 说辞要反复推敲，怎么博同情怎么来，要把黑的说成白的！ 她对着脑海里这个自认为“万无一失”的“完美”计划，反复咀嚼，直到觉得再无漏洞，才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满足和疲惫，昏昏睡去。 这已经是她最后的赌注，一场破釜沉舟、不计后果的孤注一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