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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重新握刀
火红裙摆长长的拖尾自她身后飞舞而起，铩茗儿站在庭下，姿态娇柔地对铩烨欠一欠身：“还没恭喜你，就快要得偿所愿了。”
铩烨抬眼看着铩茗儿的脸，漆黑的眉梢轻轻蹙起：“程无漪迟迟不肯动手开刀，你恭喜我做什么？”
“你觉得她有选择的余地吗？”
铩茗儿殷红的唇角轻启，娇俏的脸上挂着阴冷笑意，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等到明天早晨，她就会主动来找你，要知道，她可比谁都想让郑殊好起来。”
“再者说了，”她水蛇一般的细腰款款摆动，一步步走上阶梯，来到铩烨的身旁，凝白微凉的手像是触角，缠上他的脖颈，在他耳边低语呢喃着：“这个程无漪的医术的确是举世无双，不会有什么纰漏的。”
冷幽的麝香气息围绕在铩烨的鼻端，使他不觉意乱神迷了起来，健壮的臂膀一勾，铩茗儿娇呼一声，下一秒便坐在了他的怀中。
她抬眸，含情脉脉地注视着铩烨的双眼，声音如夜莺啼鸣般婉转动听：“只可惜，她的命也留不了多久了。”
她眼中闪着期盼的光，大楚王子战死沙场已经快半年了，这条命，程无漪欠得也是够久的了。
铩烨蹙着眉，看着铩茗儿眼底那呼之欲出的杀戮之光，冷声说道：“你可要记得，杀她之前，要先让她救活族长。”
铩茗儿黛眉一挑，脸上的媚笑骤然褪去，她蓦地直起腰肢，退离了铩烨的怀抱：“你说了这么多遍，我自是知道。”
次日清晨，铩烨一推开门，便看见程无漪站在那里。
她恍如一夜未眠，苍白的面容略显憔悴，一身素白的衣裙将她衬得恍如谪仙下世，她抬起眼睛，不带丝毫感情地注视着铩烨：“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铩烨眼底泛起欣喜，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无漪姑娘请跟我来。”
说罢，便做出个请的手势，示意程无漪跟着他走。
两人来到一处房间之中，在房间正中央，放着一张木质躺椅，按照程无漪的要求，做出了手术台的样子，在躺椅上方，悬挂着一面光可鉴人的铜镜，反射着烛光，十分明亮。
“还有你要的刀具和针线，也都帮你准备好了。”
程无漪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来。
“这是什么？”铩烨的眼神落在那颗绿色的丸药上。
“曼陀罗花提炼的丸药，可以麻醉神经。”程无漪淡淡地解释了一句：“郑殊此刻在那里，我要见他。”
不久，铩茗儿牵着郑殊走进手术室内，两日不见，郑殊已经又换了一身寝衣。
铩茗儿站在她身旁，狭长的凤眼一直似笑非笑地盯着程无漪，脸上写满了挑衅。
努力压抑下心头的酸意，程无漪轻咳一声，转而对铩烨说道：“我开刀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允许打扰，我要保持绝对的安静，否则手术是成功不了的。”
铩烨点了点头：“我知道。”
他转身对铩茗儿说：“茗儿，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铩茗儿闻言，立即换上了一副乖巧的模样，笑吟吟地跟在铩烨的身后，走出房间。
在关上房门之前，她刻意在门口逗留了一会儿，直到程无漪的眼神和她对视时，她才诡异一笑，掩上房门。
程无漪深吸一口气，走到郑殊面前。
他的神色更加地昏沉，想起这段时间之中，那黑色小虫一直依附在他身体里，吸食着他的血液，程无漪便觉一阵心痛。
她把双手搭在郑殊的两肩之上，掩下眼底的难过，强自笑着对他道：“我现在要给你开刀了，不过你不要怕，我会很轻很轻。”
郑殊垂下眼眸，看着她，明媚的烛光下，他柔软的睫毛仿佛振翅欲飞的飞蛾一般，轻轻抖动着。
程无漪心下一软，踮起脚尖，樱唇印在郑殊薄如刀削的唇间，停留了片刻才离开。
感受到口中微微发苦的异物，郑殊皱了皱眉，紧接着，下意识地把药丸吞了下去。
随即，她拉着郑殊躺在手术床上，等候着麻醉药的药效发作。
片刻之后，郑殊躺在手术床上，已经睡熟了，程无漪拿起剪刀，开始动手一点点剪掉郑殊的一头墨发，凝白如玉的皓腕轻轻颤抖着。
黑发落尽，程无漪呆站在床边，看着郑殊沉睡中的脸，握紧了手术刀，却不断地颤抖着，始终无法进行。
她不觉想起还未满月便被她无情抛下的小康康，跟郑殊的睡颜有着三分相似，而她已经忘记了上次看着他睡觉是在什么时候了。
她定了定心神，她的小康康绝不能够没有父亲，而她，也绝对无法忍受没有郑殊陪伴的未来。
深吸一口气，她抬起银亮的手术刀，这一次，她的手沉着有力，已丝毫不见颤抖。
血彝族外的村落中，晨光熹微，阿幼朵侧卧而眠，正睡梦酣沉。
罗尚岩躺在她的身侧，也闭着眼睛，发出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过了没一会儿，阿幼朵翻了个身，娇唇之间逸出一声无意识的嘤咛。
罗尚岩立刻警觉了起来，他轻轻掀开眼皮，先是低声叫了她一句，见她没有反应，又伸出手来，轻轻推了推她。
阿幼朵依然紧闭着双眼，一点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他心下大喜，缓缓伸出手指，从她腰间解下一块红玉来，蹑手蹑脚地翻下床去，无声而迅速地离开了阿幼朵的寝殿。
出了寝殿之后，他一路急奔，避过眼线，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到达了村口。
他拿着阿幼朵的玉佩，给守卫看过，轻而易举地离开了村庄。
早在进入幽冥山之前，他便已经沿路留下了一连串的线索，并命人通知驻守京城的陆垂庄，只是南蛮山高水远，他被阿幼朵禁锢在身边，无从知晓消息是否准确地传达到了陆垂庄那里。
站在空旷的山林之中，罗尚岩自怀中取出了一只玉哨，放在嘴边，轻轻一吹。
尖锐的哨声顿时响彻山林，三长一短，是他们所约定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