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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瓦的灯泡，在八仙桌上晃悠，把李桂芳的影子拉得老长，斜斜地映在砖墙上。 她一进门，就看见一屋子人围坐在堂屋，李明华一个箭步，迎上来："妈！你再不回来，我都要去舅舅家接你了！" "能出啥事啊，大惊小怪的！" 李桂芳拍打着衣襟上的尘土，"就跟你舅多唠了会儿。 他们后天就回海城了...这一走，又不知啥时候能见..."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吴晓梅看话题有点沉重，连忙岔开话题， "妈，您赶了这么久的路，饿坏了吧我去给您下个面。" 吴晓梅说着，就往厨房走。 "不用不用，"李桂芳摆摆手，"在他舅家，吃了好些饺子，顶饱。" 李桂芳说着说着，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车票拍在八仙桌上："后天早上八点的火车，明宇你跟你舅去海城。" "啥！"李明华手里的瓜子撒了一地。 李明宇正蹲在墙角摆弄着，从舅舅家搬回来的收音机，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 抬头看着李桂芳，猛然"哐当"一声站起来，板凳翻了个跟头。 他瞪圆了眼，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妈！真、真的" "票都买了，这还能有假"李桂芳白了他一眼，"你表哥那个bb机，眼馋坏了吧" 上次在舅舅家，听兴盛描述了，海城的繁荣，还看到收音机、电子手表，甚至，兴盛腰间，还别着的那个黑色bb机时， 她就发现，李明宇眼睛都直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那天回家，他就馋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李明宇搓着手，笑得见牙不见眼："妈！我去了保准好好干！ 兴盛哥说海城那边电子厂，招工，包吃包住，一个月还能挣个三百多！" 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还有那高楼，听说有二十多层，电梯'嗖'一下就上去了！ 城里姑娘都穿牛仔裤，头发烫得跟港星似的！妈你真好！我去了保准..." "保准个屁！你少想些有的没的！"李桂芳一把揪住他耳朵，"去了要脚踏实地，听你舅的话！要是让我知道你偷奸耍滑..." "不敢不敢！"李明宇疼得龇牙咧嘴，"我一定好好干！挣了钱，先给妈买件呢子大衣！" 李明华"噗嗤"笑出声："哎呦，我们明宇出息了！" "等你真挣到钱再说......" 李桂芳唠叨完，就跟着去他屋里收拾行李！ 李明宇窜出去时，那张车票在灯泡下泛着光，像片小小的、会笑的月亮。 李江海蹲在门槛上"吧嗒"抽着旱烟，烟锅里的火光一明一灭。 李桂芳在给李明宇收拾东西的时候，也没有停止她的碎碎念。 她一边叠着衣服，往包袱里塞，一边絮絮叨叨地，"厚棉袄就别带了，你舅妈说那边冬天都不下雪，现在过去都满城花了...... 这件蓝衬衫带着，是你爸去年..."话还没说完，院门外突然传来"哐哐当当"一阵响。 李明远推着那辆半旧的永久牌自行车，风风火火地闯进院子，车把上挂着的瘪瘪的公文包，到处晃荡。 "妈！"他满脸喜色地喊着，"刚接到组织部的正式任命，我升任建设局主任了！" 李桂芳李桂芳正在叠衣服的手猛地一顿，衣服直接来了个自由落体。 她愣了两秒，声音有些发抖，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 "建设局...主任就你....那不是..." "是我、是我、就是我！正科级！"李明远整了整皮夹克的衣领，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明天就搬进主任办公室，是带窗户的单间！ 局长亲口说的，以后城南那片危城，改造项目，就由我全权负责。" 李明华夫妇俩，也从屋里冲出来："哥！你这可是..." 话到嘴边，却激动得说不下去，只重重的，拍了拍李明远的肩膀。 李江海很是欣慰，他就说吧，老李家，这个读书种子，总有一天会出息！ 李桂芳愣了半晌，才消化完这个信息！ 上辈子，上辈子直到她闭眼，李明远一直在这个副主任位置上，就没挪过了，这次，怎么就升官了，还升得这么突然！ 李桂芳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了出来，"你这升得也太突然了吧，该不会是..." 又在哪里，搞的歪门邪道吧！ 没等她把话，说完，李明远就急忙解释道，“妈，你想哪去了啊！我这次，可是啥都没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