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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芙和林正轩从发现有人的那一刻就提高了警惕，刻意放缓了呼吸。
虽说是在自己府上，可万一被人发现二爷和自己的通房丫头在这里幽会，还是挺没有面子的。
尤其是夫人此时正在宴请宾客，而他却躲到了这里，实在说不过去。
两人便小心地藏匿了身形。
“你还在怨我吗”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女声。
紫芙和林正轩对视一眼，听声音都不知道这人是谁。
就听她继续道，“我知你不愿见我，只求你看在儿时的情分上，听我把话说完。是我违背誓言在先，伤你在后，我无从辩解。可我实在无法抗拒家里的逼迫。我尝试过了，但没有用。”
“就算我寻死溺活，嫡母依然把我押上花轿。她说死也要让我死在花轿上。可若我死了，我姨娘也就别想独活。当时我怕了，我没想到她会这般狠心。”说道此处，那个声音已然哽咽难言。
“后来到了夫家，刚开始我刻意不理睬他，可他却从不曾怪我。慢慢地，我的心融化了，我爱上了那个男人，还给他生了孩子。”接着就是间断地啜泣声。
“看来有人借诰命夫人聚会，在这里叙旧情呢！”紫芙紧靠在林正轩的耳边说道。
可刚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她眨着大眼睛看着林正轩，也从他眼神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真的对不起，我不只辜负了你的感情，还抢了你的位置！想起曾经的过往，我就愧疚得寝食难安。天知道我等这个和你解释的机会等了多久。”
“我们都在父亲的薄情寡义和后宅的阴暗狠毒中艰难求存，因为痛恨，所以不想让自己成为厌恶的那种人。”
“我们曾起誓绝不背叛，即便被世人所不容，也要相互扶持到老。可最终我们都抗争不过命运。”
“我不该嫁却还是嫁了，你不是也成亲了吗！如今我不奢求什么，只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还有，不要再执着了，我不想你这样难过一生。”
女人哭泣着断断续续说完，早已是泣不成声，可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就在紫芙和林正轩好奇到极点的时候，终于听那人开了口。
“别哭了，我已经原谅你了。”
一个淡然的声音响起，可这平淡的话语却犹如平地一声雷，震得紫芙和林正轩如木头一般僵在了那里，一时都忘了呼吸。
之前哭哭啼啼的女声，他们不知道是谁，可是刚才开口回答的这个人他们太熟悉了。
那个熟悉的女声继续说道：“我曾以为我们可以坚守许下的誓言，可最终还是没能敌过命运的捉弄。身为庶出，从小我们就依偎在一起取暖。你知道我所有的秘密，更知道他是我唯一动过心的男人。”
“没错，我确实怨恨过你。可那日在品香楼见到你的刹那，我却突然明白了。和他相比，我对你的感情远超过那个男人。对于他娶妻，我更难过的是你离开我。”
和之前哭哭啼啼的女声相比，这个声音要沉稳得多，仿佛从声音就能透出内心的坚定。
“我不怪你违誓嫁人，你那么柔弱，总是需要有个人照顾的，他对你应该很不错。如今看你过得好，我替你高兴。只是当初你没有坚守的，我却还不想放弃。”
“原来不论是你还是他，终究都是我生命中的过客，只有我一人在原地徘徊而已。”
说道这里，林正轩和紫芙已经全然明白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那个他们无比熟悉的声音正是苏姨娘。
就说嘛，命妇聚会来的都是女人，怎么可能给她们密会情郎的机会。
不过对于苏姨娘被闺蜜背叛抢走心上人的遭遇，紫芙还是很同情的，只是林正轩此刻的表情有些复杂。
“可你不是都嫁人了吗，怎么还能不放弃”
那女声有些不敢置信，她语调里满是惊异。
就听苏姨娘说道：“因为我遇到一个好人。侯府二爷待我很好，他尊重我的想法，我们一直受礼至今，从未有过任何亲密举动。我甚至动过想好好对他的念头，可到头来却发现，我还是做不到。我只把他当成亲人，也愿意尽我的一生去替他侍奉母亲，但却不可能爱上他。”
苏姨娘说道这儿，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给自己勇气。
此时林正轩和紫芙也很紧张，紫芙的手牢牢地抓着林正轩，手心都沁出了汗水。
“我此生注定不会再为男人心动，因为我心里一直觉得女人才是这世上最需要呵护的人。从前我的感情寄托放在你身上，如今我遇到了生命中更想守护的人，我想让她幸福。”
“是吗，你对珍爱之人一向是舍命维护的，就像当初护着我一样。所以我才会无比自责，痛恨自己伤害到了你。只希望她能带给你亲人般的温暖。”
那个女声语气有丝失落却又很诚恳。
苏姨娘闻言竟笑了，似是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语气轻柔却透着坚定。
“她已经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了。”
那道女声闻言停顿了片刻，“那日在品香楼，我本以为你出不来，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街上。如今想来也必定是有人在帮你。”
“是啊！刚开始，我只当她是个小丫头，可当我需要帮助时，她竟毫不犹豫就出手帮我，即便那时我们并不熟悉。”
“还记得我母亲忌日那天，她帮我免受继母的羞辱。当她知道我想见曾经的爱人时，二话不说就带我前去。若是没有她，我连远远看你一眼都做不到。”
“后来慢慢的，我在一旁看着她，陪着她，越来越在意她。她虽然有很多本事，却从不愿主动去害人。可必要时，她又会果断出击绝不手软。她有我羡慕的洒脱与勇气。”
“她以诚待我，我便想守护她。至于后宅中的狠辣之事，若有必要，我不介意用些手腕，替她去做。若陈氏想害她，我甚至已做好了对陈氏动手的准备。是不是很傻，很离经叛道”
似乎是被苏姨娘的话惊到，那人半晌才开口，“从前你最痛恨后宅里的阴暗，没想到竟也会为了旁人做这些。”
“从前的我没有这样的勇气，也没遇到让我如此挂念的人。”
假山后的紫芙紧绷着身体，一动都不敢动。
此时她有些尴尬，苏姨娘再说下去，她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就快承受不住了。面前的男人狠狠地盯着自己，仿佛她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似的。
天知道，她从没想过苏姨娘会说出这样的话。也不知道她在苏语兰心里是如此特别。
“有她在，我的生活又有了丝光彩。总之无论她做什么，我都会默默地站在她身后，做她的亲人，她的好姐姐。今天与你说这么多，只是因为我们可能没机会再见了，今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苏姨娘语气轻松地说着，今天和曾经的自己做个了断，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你也是，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远，渐渐消失无踪。而苏姨娘在原地伫立了许久，终于也朝凝香苑的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