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让你弟弟当总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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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指甲掐进掌心,借着疼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老头似乎没听见她进来,正佝偻着背,用两根黢黑的手指捏着茶几上那支未开封的高希霸雪茄。 烟身细长,裹着深褐色的茄衣。 是上次陆凡从古巴带回来的限量款,被她随手搁在水晶烟灰缸旁,连包装都没拆。 “啧,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他咂着嘴,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这玩意儿够俺们村吃半年了。” 说着,他竟直接把雪茄往鼻子底下凑,用力嗅了嗅,喉结上下滚动着,像是在吞咽什么。 空气里的冷杉香彻底被搅乱了。 烟草的醇厚本该是温润的,此刻却和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汗酸、泥土与陈年霉味的气息缠在一起,变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浑浊。 罗青英的目光扫过茶几,江尧年常用的骨瓷杯还放在旁边,杯沿留着浅淡的唇印,旁边散落着几粒没吃完的瓜子,壳子被吐得满地都是。 “江尧年呢” 她开口,声音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 “回来了”罗老头眼皮都没抬,声音像砂纸磨过锈铁皮,带着理所当然的粗粝。 他猛地吸了一口雪茄,腮帮子深深凹陷下去,然后长长地、浑浊地吐出一口浓烟,烟雾直直喷向头顶那盏设计感极强的flos吊灯。 他顺手把烟灰弹落,几点灰白直接掉在下方那块价值六位数的纯手工波斯地毯上,留下刺眼的污迹。 罗青英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血液似乎凝固了一瞬,又在下一秒冲上头顶。 她认得这张脸,深深刻在骨髓里,带着山坳里终年不散的阴冷湿气。 那些被强行埋葬在记忆最底层的、带着铁锈和血腥味的碎片,似乎被这浑浊的空气猛地搅动了一下,带来一阵尖锐的晕眩。 “……” 她不动声色地扶住了冰冷的玄关柜,指尖用力到发白,才稳住身形。 “谁放你进来的” 罗青英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寒冰的刀锋,切割着空气。 “哼,我是你老子!进女儿家,天经地义!” 罗老头终于抬起那双浑浊发黄的眼睛,里面没有丝毫温情,只有赤裸裸的算计和一种令人作呕的、仿佛打量牲口般的估量。 “前台保安那个小白脸医生管他谁!反正老子坐进来了!” 他粗糙的手指狠狠戳着沙发扶手,仿佛在宣示主权:“你看看你这地方,啧啧,皇帝老子也就这样了吧引璋啊。” 他刻意拖长了那个被抛弃的旧名,带着令人齿冷的亲昵:“你出息了,可不能忘了根!忘了你老子还在泥巴地里打滚!” 江尧年端着一杯水从厨房走过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和茫然。 “青英,伯父他…说是你父亲,在门口等了很久,我看老人家……” 他话没说完,接触到罗青英扫过来的、那毫无温度、甚至带着一丝审视寒意的眼神时,声音戛然而止。 他从未在她眼中见过如此陌生的冰封。 他握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白,后面的话咽了回去,空气里只剩下尴尬的寂静。 “……” 罗老头嗤笑一声。 罗老头像是得到了某种默许,腰杆挺得更直了些,泥泞的鞋底无意识地蹭着沙发下沿昂贵的绒面。 “老子养你那么大,供你吃供你穿,现在是你该回报的时候了!” 他唾沫星子横飞,浑浊的眼睛里射出贪婪的光:“你那个什么‘轻音娱乐’,听着就气派!让你弟去,当个总经理!年轻人嘛,锻炼锻炼!我们老罗家根正苗红,就该管管事儿!” 他猛地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杯,仰头灌下一大口冷水,喉结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拽着似的剧烈滚动。 “咕咚——”一声闷响撞在空荡荡的胸腔里。 几滴水珠顺着他松弛的嘴角滑落,在昂贵的米白色真皮沙发上洇出深色的痕迹,他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还有你妹,那丫头片子,水灵着呢!” 他把杯子重重墩在茶几上,杯底与大理石碰撞发出刺耳的脆响:“比你当年出落得还俊!唱歌跳舞样样来得!” 罗老头往前倾着身子,浑浊的眼球里闪烁着贪婪的光。 他枯瘦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用力抠抓,留下几道浅白的印子:“你得给我全力捧她!什么最好的老师、最好的歌、最好的戏,都给她砸下去!让她也当大明星,跟你一样风光!” 他越说越激动,布满皱纹的脸像块被揉皱的黄纸,因兴奋而微微抽搐,嘴角甚至挂着一丝可疑的涎水:“老子养你一场,就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啊是不是” “罗引璋,这只是开始!” “你想甩掉老子,你做梦,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甩掉老子!” 最后那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唾沫星子溅在光洁的茶几面上。 罗青英站在原地,一身剪裁得体的香槟色套装衬得她身形挺拔,却像一尊没有温度的玉雕,连眼睫都没颤动一下。 客厅里昂贵的白麝香氛,此刻被罗老头身上那股混合着陈年劣质烟草、酸腐汗味和山野土腥气的味道彻底冲垮,像一块被扔进泥沼的白绸,每一缕空气都变得粘稠而污浊。 她的目光落在水晶烟灰缸上——被他粗糙的手指碰歪了半厘米。 那点微不可察的偏移,像根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她的视网膜,密密麻麻的刺痛顺着神经爬上来。 那些咆哮的命令,“总经理”“全力捧”,每一个字都像精神病院里失控的狂欢,在空旷的客厅里撞出荒诞的回音。 罗青英甚至没有去看江尧年脸上那混杂着震惊、困惑和一丝后知后觉恐慌的表情。 江尧年震惊了,开始庆幸幸好这会儿慕知也不在家,要不然可不得吓着孩子嘛。 江尧年看看状若疯癫的罗老头,又看看面无表情的罗青英,喉结动了动,声音发紧:“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他是这样的,我现在就叫保安。” 他慌里慌张地去摸手机,手指都在发颤。 “停下。” 罗青英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比平时更平稳,却像淬了绝对零度的冰刃,瞬间割裂了罗老头唾沫横飞的噪音。 那两个字没有丝毫起伏,纯粹是冰冷的指令,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话音刚落,别墅厚重的橡木大门无声滑开,助理小陈领着两名穿着黑色制服的安保人员如同影子般闪入。 他们身形高大健硕,动作迅捷而沉默,训练有素地站在罗青英身侧,目光锐利如鹰。 “哎!你们干什么!反了天了!” 罗老头脸上的贪婪瞬间被惊愕取代,随即爆发出暴怒,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土狗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枯瘦的手臂在空中胡乱挥舞:“我是她老子!亲老子!罗引璋你个白眼狼,敢这么对我!” 把罗青英从录制现场送回家的小陈和安保本来就还没走远,刚出小区门口,就被罗青英一条消息召回。 此刻两名安保面无表情,一人精准地钳住他一条挣扎的胳膊,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让他无法挣脱,又不至于真的伤到他。 罗老头干瘦的身体在他们手中像片秋风里的枯叶,被轻易架离地面,双脚徒劳地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上蹭刮。 发出“吱啦吱啦——”的刺耳声响,像某种濒死的哀鸣。 他嘴里不干不净的咒骂、含混的威胁和“我是你爹!”的嚎叫被迅速拖向门口。 那扇沉重的铜门在他身后无声关闭,如同合上了一口棺材盖,将所有的污浊、叫嚣和令人作呕的过去彻底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