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药香传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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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江篱把孩子们托付给张阿姨照看，周末骑着自行车，跑遍了上海的郊区。 浦东、川沙、南汇……最后在川沙找到了一片闲置的土地。 土地的主人是个老农民，听说她想租地种药材，一开始还不愿意：“这地荒了好几年，种庄稼都不一定有收成，你种药材能成吗” 荣江篱软磨硬泡，又承诺种植药材给的租金等她手头宽裕了，会提前给好几年的。 老农民听见这个才松了口，同意租给她十亩地。 她把自己所有的积蓄拿了出来。 她攒下的工资、离婚时陈志强给的五百块“补偿费”，全都拿了出来，付了租金，又从赣南托老房东帮忙寄来金银花、板蓝根、薄荷的种苗，雇了两个当地的农民帮忙翻地、播种。 婆婆听说她租地种药材，特意跑来看她，站在满是泥土的田埂上，撇着嘴嘲讽：“真是农村下地干苦力活的命。” “你说说，好不容易进城了，还要回来跟土坷垃打交道，我看你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荣江篱只是沉默：“……” 荣江篱没跟她争辩，只是埋头干活。 每天下班后，她就骑着自行车往川沙跑，给药材浇水、施肥、除草，忙到天黑才回家。 周末更是一整天都泡在地里，皮肤晒黑了，手上磨出了水泡，可看着绿油油的药材苗一天天长大，她心里满是希望。 第一年，药材就丰收了。 荣江篱按照在赣南学的方法，把采收的药材仔细炮制。 金银花阴干，板蓝根切片晒干，薄荷蒸馏提取精油。 她把炮制好的药材拿到豫园的老药房去推销，药房的老掌柜尝了尝她的金银花，又看了看板蓝根的品相，眼睛一亮：“你这药材品质好，比市面上的强多了！以后你有多少，我收多少！” 就这样，荣江篱的药材有了销路。 她辞掉了纸盒厂的工作，全身心扑在药材种植和炮制上。 随着订单越来越多，她又租了二十亩地，雇了十几个农民，还请了以前在赣南一起学过药材的知青来帮忙。 …… 一九八七年冬天，上海爆发了甲肝疫情。 一时间，预防甲肝的板蓝根、金银花成了紧俏货，价格飞涨，市面上甚至出现了用其他草根冒充板蓝根的假货。 荣江篱的仓库里，正好囤了一批板蓝根和金银花，足够供应几千人用量。 朋友匆匆跑来告诉她：“江篱，发财的机会来了，现在板蓝根都卖到十块钱一斤了，比你平时的价格翻了十倍。” “你赶紧把货拿出来卖，能赚三十万！” 荣江篱却摇了摇头。 她想起小时候老中医救她的恩情，想起赣南老房东说的“药是救人的，不是发财的”，心里有了主意。 她联系了社区医院，说要把这批药材以成本价卖给医院，只要求医院免费提供给低收入家庭和疫情严重的社区居民。 “你疯了吗” 朋友急得跳脚：“三十万啊！你辛苦好几年都赚不到这么多钱，就这么白白送出去了” 荣江篱看着朋友，认真地说：“我在赣南学到的第一课就是‘药者仁心’，我不能趁着大家危难时刻发国难财。” “现在疫情这么严重，很多人买不到药，我要是趁机涨价，良心不安。” “钱可以慢慢赚，但人命不能等。” …… 这种事情并不多见，很多媒体闻风而动想要采访这个先进妇女。 这件事被媒体报道后。 “药材巾帼荣江篱”的名字一下子传遍了上海。 很多医院、药房都来找她订货，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 荣江篱趁机扩大规模，在浦东租了一百亩地，成立了“江篱药材有限公司”，还请了农业大学的教授来指导，引进了先进的种植和炮制技术。 一九九零年，荣江篱的药材基地已经扩展到两百亩，她在浦东买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带着孩子们搬了进去。 女儿陈雪考上了复旦大学医学系，跟荣江篱说：“妈，我以后要当医生，像你一样救死扶伤。” 儿子陈明也升入了重点高中，成绩名列前茅。 看着孩子们有出息，荣江篱心里比谁都高兴。 就在这时，前夫陈志强找上门来了。 他穿着旧外套，头发花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不少。 原来，他跟那个女技术员结婚后，日子并不好过。 女技术员脾气大，又嫌他赚钱少，两人天天吵架，最后离了婚。 更糟的是，国企改革，他所在的工厂裁员，他成了下岗工人，连工作都没了。 “江篱，我知道错了。” 陈志强低着头，声音沙哑：“我们复婚吧，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 荣江篱还没说话。 婆婆也跟着来了，态度跟以前判若两人，拉着荣江篱的手就哭：“江篱啊，以前是妈不对，妈糊涂，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妈计较。” “志强到底是孩子的爸，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荣江篱看着这对母子，心里五味杂陈。 她想起在赣南的苦日子，想起陈志强曾经的承诺，想起离婚时的冷漠，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复婚不可能，我已经有自己的生活了。” “但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我可以让志强来我公司工作，做仓库管理，每月给两百块工资，够他生活了。” 婆婆一听，脸立刻沉了下来，甩开荣江篱的手：“你让他看仓库” “他可是大学生！” “你一个种药材的，让大学生给你看仓库，你别给脸不要脸！” 荣江篱平静地看着她：“爱来不来，我公司不缺人。” “要是不想来，你们现在就走。” 陈志强拉了拉婆婆的衣角，小声说：“妈，我去。” 最终，他还是来公司做了仓库管理，每天默默地清点货物、登记出入库，低着头不敢看荣江篱。 毕竟陈志强付了抚养费，是孩子的父亲，还是有情分的，事情不能做的太绝了。 荣江篱对他公事公办，既不刻意刁难，也不特殊照顾，只要求他把工作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