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芸轩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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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一群人原本都被二姑娘和甄宝人的一番唇枪舌剑所吸引，顺儿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正打算悄悄离开的甄宝人也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顺儿气喘如牛，衣帽不整，一幅惊魂不定的样子，径直冲到大厅里正照看着老祖宗的甄世弘身边，叽里呱啦将甄芸轩的事儿说一遍。
因为太着急，这话便说的有些颠三倒四，甄世弘听的直皱眉头；甄宝人站在最后面，连听带猜的，也将甄芸轩出事儿的过程拼凑了个大概。
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这么关键的节骨眼上，不知道为府里分忧倒罢了，还敢添这么大的乱子，她对于甄芸轩的鲁莽和不成熟，除了叹气，还只能是叹气。
与二姑娘的懦弱、迁怒相比，甄芸轩倒是不糊涂，知道自己母亲遭遇这场飞来的横祸，罪魁祸首就是那个蒙骗她的西戎使臣耶律敦。
因此大夫人入殓之后的这几天，他日夜忿恨不平，私底下就是筹划着去找耶律敦报仇。
已经连续两天了，每晚天一黑，他就带着顺儿在使馆旁边找个地方埋伏起来，苦等那耶律敦在外面美人笙歌潇洒至半夜回使馆休息时，他便扑出来行刺。
第一晚那耶律敦可能是睡在哪个温柔乡了，苦等了一宿，人没回使馆休息，昨夜便恰好撞上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见到耶律敦从马上下来，甄云轩便手执尖刀扑了上去。
甄芸轩说是出身武将世家，但伯府从甄世弘当上家主开始，便喜欢附庸风雅，自诩礼仪世家，虽然不敢明面上反对甄府祖辈习武的祖训，但随着朝廷这些年来日渐重文轻武，二爷甄世祁走了科举致仕的道路，甄府的男人们便渐渐不再以习武为重。
虽然甄云轩也是自小练武，可他哪里吃得了苦？不过是花拳绣腿，怎么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耶律敦的对手？
所谓的行刺，形同儿戏，不仅没伤到人家正主半根毫毛，还被那耶律敦一个过肩摔摔了个半死，西戎军士一拥而上捉了正着，当场便被扭送到衙门。
小顺儿也被一群西戎军士追了一个多时辰，最后还是仗着地形熟，这才摆脱了追兵，找个地方藏了起来，等到天亮才敢跑回来报信。
前院大厅里的一帮甄家人原本就被一大早的鸩酒事件整懵了，又忽然冒出这桩事，个个只觉得双眼发黑，心里一片茫然，不知该怎么办。
甄世弘到底当了这么多年的三品大员，定力比别人强些，问清楚情况后，带着管家匆匆地走了，估计是去衙门疏通关系了。
虽然他临走之前，交待大家不要再聚在厅里，不要再吵闹不休，各人去忙各人的事；但是大家心里空空落落没个着处，前途茫茫，并不肯散去，仍旧聚在大厅里交头接耳地说着话，但的确没人再将注意力放在甄宝人身上。
耳边听着这帮女人们的长吁短叹、怨天尤人，甄宝人觉得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便悄悄走出来往莲汀园方向去去。
刚走进连接前院和后院的垂花门，秋蔓从身后追了上来，扬声问：“姑娘可是想回莲汀园？”
甄宝人点点头。
“唉，自打姑娘和六姑娘都走了，莲汀园里便无人居住，大夫人......府里就锁上门了，去了也没地儿呆了。姑娘平日里用惯的物事，如今都在春晖堂的东跨院馨大姑娘那儿收着呢，倒是干干净净的！”秋蔓上下打量甄宝人几眼，由衷地说，“不过姑娘长高了不少，那些旧衣裳只怕是穿不上了，昨晚新做的孝服也在春晖堂呢，不如姑娘随我来吧。”
“嗯，知道了，这会儿不着急去，我心里烦闷，想去花园里转转。”甄宝人摆摆手说。
秋蔓脚步微滞，小声问：“可是因为二姑娘？姑娘别怪她鲁莽，大夫人突然去了......她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太过伤心了。”
甄宝人摇摇头，她从来就没把二姑娘的话放在心上，之所以烦闷，是真不愿意再和甄府扯上关系，从心里想离它远远的。但通过这次的事儿，她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摆脱不了，甄府就象是长在身上的牛皮癣，时时地痒一下。
“秋蔓姐姐，母亲她……怎么走的？”她突然问。
提到大夫人的死，秋蔓神情泫然，低声说：“那日，大夫人在宫里挨了二十背杖，回来就像一个血人一样，吓死人了！当晚就发了高烧，徐郎中说是惊惧过度，邪气入了肺腑，但人一直糊涂着，就这样拖了五六天，前天晚上走的。”
至于大夫人从宫里回来后，伯爷和老祖宗不顾她受伤严重，将她狗血淋头地责骂一通，怪罪她自作主张，中了小人奸计，还连累六姑娘进了冷宫云云......大夫人羞愧交加，当场吐血三口……等等这些要命的细节，秋蔓就极聪明地略过不提了。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中已走到池塘边，荷花正开得好，挤挤攘攘的遮住了池水，有了几分昔日的景象。
但是池塘边野草也长势葳蕤，因为无心打理，爬了一地；因此，这富贵繁华地的人造园林骤然生出几分荒郊野外的气息。
甄宝人站在池边，听着灵堂里传来的梵唱声和哭泣声，虽对贪婪、冷酷的大夫人并不同情，可是到底兔死狐悲，无端生出“人生如梦，似真还幻”的感慨。
她穿越千年来到这个时代，才不过一年又半载，然而所经历的事却比前世的二十多年还要惊心动魄。
正黯然出神，忽听秋蔓叫了一声：“三老爷！”甄宝人转身一看，甄世峻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近处。
秋蔓看出甄世峻有话说，便识趣地后退了几丈，远远离开了两人。
“想不到，还是你有本事，竟然先我一步，将偌大的京西甄府整得鸡飞狗跳，摇摇欲坠不说，竟然还能堂而皇之地站在这里，真是不服不行......”甄世峻虽面带笑容，却毫无笑意，话里极尽嘲弄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