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SR-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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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云真是好命，我们回来之时，她怕是已经成了城主夫人了吧。”马车内的少女声音中带着羡慕，又带着一丝惆怅。
“哼，她自己跑去找城主，城主心善，不然哪里轮得到她呀。”另一个少女明显的有些不爽，对其他人说话的口气中也多是挖苦。
“对了，墨灵你干娘不是城主府的管事么？那你见过城主大人么？”
“我……当、当然见过。”
“城主大人英俊么？”
看着凑过来的脸，墨灵伸出食指点住她的额头，将她推开了去，心中略有些发虚，但看着她们期盼的眼神，连忙又挺直了胸脯：“不就和我们一样一个鼻子两个眼，有什么英俊不英俊的。”
“墨灵……”其他少女撒娇起来，对着墨灵一阵哼哼。
墨灵有些扛不住，缴械投降：“好啦，城主大人很英俊，非常英俊行了吧。”
“啊，好羡慕墨云啊……”又是一阵感叹声，带着羡慕。
“哼，有命当主子也得有命活下去才行，城主的情况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墨灵翻了个白眼，脸色有些不好看。
“那是那些姑娘没福气……墨……墨云也是很命硬的呢。”
“是啊……是啊……”
“我们赶紧休息吧，这次春闱我们也要看好了才行。”
“恩恩。”
墨灵看了看身边这些无知的少女，郁闷的趴在窗户口看向马车之外。
她见过城主，在她很小的时候。
还记得那是个冬天，阿娘收拾行李去京都，那一年的春闱提早到了二月，阿娘将她送到干娘那里，干娘嘱咐她不要乱跑，她蹲在小小的院子里，用积雪堆了一个雪人，就在这时，见到了那时还不是城主的城主大人。
那时的城主大人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娃娃，手里拎着一只死掉的雪兔，冷着一张脸看着她的雪人，仿佛不曾看见她一般，然后一脚将她的雪人踢碎。
她哭泣，却不敢哭出声。
干娘嘱咐她，惹谁都不能惹少城主，临走之时，少城主回头望了她一眼。
从此，那一眼便印在了她的心里，无论死掉多少夫人，她的心中，总是会想起那日的那个眼神，那种虚无，那种漠然。
“这些呆子，尽知道睡……”看着马车内睡得七倒八歪的少女们，墨灵露出一抹苍白的笑来：“那个吃人的地方，可不是那般好去的。”
马车内恢复了平静，只留墨灵眯着眼睛看向车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车顶的方青孤却是慢慢睁开眼睛，眼中带着一丝晦暗。
不知为何，他对墨灵说的话，总有那么一点在意，他总觉得江城，怪怪的。
马车快到城门口，方青孤便一跃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这一路上马车行走的极为缓慢，而且专挑小路走，好似在刻意避着人群一般，那一群姑娘风餐露宿下来，竟然也全无疲色，反而一个个神采奕奕，尤其是快到都城的时候，一个个兴奋不已模样，哪里像是赶路半月之久的人。
站在城门口，抬头看了看都城的大门，转身，坚定的往城外走去。
赤霄俯瞰着下面热闹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赤色的瞳孔中蓦然染上一丝怀恋来，山中岁月悠久，他已经忘却自己有多久不曾来到这闹市之中了。
伸手拂过面庞，赤色发色染墨，红袍化青，面容未改，只气势减弱，已经从那魔尊之姿化作普通书生，手指轻点，一书箱出现在面前，背上书箱跃下屋脊，随意走进一家客栈，开了间上房，便住了进去。
手中剑轻声嗡鸣，似比以往更愉悦。
赤霄安抚的拍拍剑，那剑这才好似委屈一般，安静了下来，化作一道黑色流光，钻进他的丹田，消失不见。
眯着眼睛，推开窗户，倚窗独靠，看向街道，一辆马车慢悠悠的从城门方向驶来，停在客栈对面的春来坊门口，徐徐从里面走下几个女子，穿的朴素，却各个面若桃李，身段妖娆，只见她们与出来迎接的妈妈微微行了个礼，便被一脸喜色的妈妈给迎了进去。
赤霄眼中闪过一丝幽深，盯着那辆马车，心中闪过一丝烦躁来。
来此间已半月之久，依旧未曾寻得方青孤踪影，这里毫无灵力，他能动用的，竟然是那多年不蹭动用过的妖气，只是这妖气在这里却也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住了。
竟然只能发挥出筑基期的修为来。
如今从一辆马车上感受到方青孤的灵力，自然是不会放过。
转身走出房门，步下大厅，随意找了个角落的桌子落座下来，要了壶温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却也没人上来打扰他，一双眼睛落在对面春来院偏门那边停下的那辆马车上，也不曾注意其他。
他本就是不在意这些外物之人，自然也就没注意到客栈的氛围。
原来不知何时，客栈之中所有人皆是鸦雀无声，目光专注的看着门口走进来的那人，那时候穿着白裙，面罩白纱的女子，身姿婀娜，露在外面的一双眼中，带着娇媚。
随着她摇曳着走上了楼上包间，下面这才喧然起来。
“哎哎，你知道那姑娘是谁不？”
“不知道……”
“我跟你说，那可是梵将军家的三小姐，她姐姐可是未来国夫人。”
“哦哦？真的，梵将军府都没落多少年了，老国主还立她姐姐做国夫人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都是有原因的。”
原来这梵离曾经是江城弥望山中一野士，国师问星占卜，转机在江城，国主先祖前后去拜见了六次才得见真容，一见便惊为天人，此子天生神力，智谋无双，心中之策定江山，只是无野心，一心只愿做个山野之人。
先祖极有耐心，也不强迫也不闹，只遣散了下人，自己抱着茅草在梵离门外搭了个草铺，每天日落了就躺在上面睡觉，醒了就去梵离的水缸里舀水喝，吃梵离采回来的果子，梵离养着他养了半个多月，终究熬不过他，答应了他的请求，却提出三个要求。
这三个要求，其一便是，若后代中有女子，便做那国夫人，第二便是若死后尸首回乡，落叶归根弥望山，第三便是寻得一墨姓男子做护陵人。
先祖虽说心中不满，却是忍了下来，将这梵离骗出了山后，果然，所向披靡，所到之处，尸山血海，先祖立国，梵离那时也已娶妻生子，生儿育女，独女便做了那少国夫人。
梵离年轻征战，老来不安，国主征伐邻国，派遣梵离出征，大捷，梵离身陨，尸骨无存，唯留一柄断剑，名不生。
国主为不生剑建立剑冢，寻得墨氏一族做护陵人，接下来，梵族几代都未曾出过一个女子，一直到了这一代，连续生了三个女儿的梵夫人，才给梵家生了一个儿子。
梵二小姐与少国主年纪相仿，便与那少国主订了亲。
“这国主也是重情重义，梵老将军已然逝去，他的子孙后世却依旧遵循着约定，国主如此重信，我等自当用一身抱负报答国主。”
“呵呵……”旁边一白衣男子听着笑了一声，那人笑得有些嘲讽，对现在这国主似没多大的敬畏：“你当国主不曾反悔过么？”
听得那人有些迷糊，眼中带着不解。
“谁让那梵老将军……”那人一顿，浅浅笑开：“显灵了呢！”
听此人说话的学子们纷纷被怔住，说话的那人却是吊儿郎当的拎了壶酒，脚步虚浮的走出客栈门，被等在外面的几个小厮搀扶着手，翻身上了马车。
余下之人面面相窥，皆从对方眼中看见疑惑。
“这人言语这么大胆，不知是何人。”
路过的小二听到微微一笑：“哦，那便是梵家的公子，梵音。”
赤霄盯着踉踉跄跄走出客栈门的白衣男子，看着他被一辆马车载着离去，眼中火光跳跃，他从这白衣男子身上，看见了不存在这世间的东西。
灵力……
茶杯一推，站起身来，慢悠悠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楼下的学子们看见那抹身影消失在转角，这才个个松口气的开始议论起来。
“说起来，刚刚那位气势真厉害。”
“这次春闱当真是卧虎藏龙，我等要好好用功温习了，否则怕是无我等一席之地了。”
“说到这个，对面春来院今早来马车了。”
“哦？看来是新雏儿来了，王兄，晚上可往那春来院一叙。”
“多谢马贤弟，为兄却之不恭。”
赤霄轻盈的在屋顶间踩踏几番，便轻巧的落在一屋脊之上。
难得的，赤霄微蹙起眉头来，眼中也闪过一丝疑惑来，他此刻站在梵家大宅的主屋之上，浓郁的灵力有如实质，简直要将他溺亡的浓郁，这便是再武云仙宗神炬峰上，都难得一见的浓厚灵力，在这毫无灵力的空间里，显得突兀的可怕。
就仿佛，有人强行将整个空间所有的灵力都掠夺至这一小小院落之中一般。
如此神仙手段，梵离，到底是何方神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