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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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日，队伍沿着官道一路向南，风雪渐弱，竟出现了久违的晴天。 阳光像被谁轻轻拨开云翳，落在车篷上，映得积雪边缘泛起一层金辉。 洛曦宁挑帘望去，远处山脊的轮廓终于不再被雪雾吞噬，显出青黛本色。 “将炉子撤去了吧。”她轻声吩咐。 蓝雪与丁香两名丫环对视一眼，喜滋滋地将火盆、炭笼、铜钳一件件收进暗格。 车厢里原本被热气蒸的闷热气息，很快便被窗外涌入的冷冽空气冲淡。 洛庭鹤却是一日比一日沉默，越靠近京城，他夜里越难合眼，眼底青色渐浓。 白日里，他便攥着个旧茶盏，指腹摩挲着，一天下来，也没有饮下多少水。 洛曦宁劝了两次，他均是摆手说道“无碍”。 第三日辰时，阳光竟有了稀薄温度。 官道旁出现一片开阔地，远处炊烟袅袅，有个无名小镇。 队伍领头的士兵策马而来，在窗外抱拳：“小姐，前方有个无名镇子，虽不大，却有两三间像样的铺子。兄弟们想才买些干粮药材，您们也可下来，松散一下筋骨。” 蓝雪听了，眼睛先亮起来，小声央求：“小姐，咱们坐得骨头都快颠松了，就出去走一走吧。” 洛曦宁望向不远处那排灰瓦屋脊，再瞄一眼另一辆马车上佝偻的背影，心里有了主意。 “爹，”她提高声音，尾音带着一点娇气，“你去吗” “什么”洛庭鹤正抱着膝盖发呆，闻言猛地抬头。 “去前面小镇上，这坐得久了，浑身都疼。”洛曦宁看向她那一脸苦大仇深模样的老父亲。 “啊，什么去小镇啊，嗯，行吧，我也去吧！” 最近他真的是愁死了，让他带着女儿去逛一逛，也能让他没那么焦虑。 “嗯，行吧，我们要去。”洛曦宁对着士兵低声说道。 这镇子果然很小，一条青石板蜿蜒不住半里，两侧屋舍低矮，檐下悬着几乎快要褪色的酒旗布幡。 被这温暖的日头一照，尽显出几分温柔来。 镇口老槐树下，几个穿着破烂棉袄的孩童正在踢毽子，见他们一行人马过来，吓得一窝蜂散了，又躲在墙角探头探脑的看着。 洛曦宁罩了件月白狐裘，领口一圈银灰狐毛衬得面容越发小巧，只露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来。 她扶着洛庭鹤的胳膊，一步步往镇里走。 蓝雪、丁香紧跟在后，再外围是六名便装兵士，手按着刀柄，目光鹰隼般扫过每一个行人。 这才刚进入镇中唯一的酒楼之中，大门已“砰”地一声，在他们身后阖死，门闩自动落下，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光线骤然暗下来，只有几扇灰蒙蒙的窗壶梦透进稀薄日光来，照出厅堂里横七竖八的桌椅。 两名丫鬟吓得尖声大叫起来。 洛曦宁皱眉，这莫非是黑店不成 洛庭鹤虽然也是惊惧不已，但却丝毫不乱，“锵”一声地抽出腰间长剑。 一步跨到女儿身前，左臂张开，像老母鸡护崽，声音低稳：“宁宁，退后。” 六名兵士反应更快，扇形散开，刀已出鞘，背脊抵成一圈，将洛曦宁主仆围在正中。 领头的兵士抬手示意众人噤声，自己侧耳倾听。 可还未听见什么声音，一柄长剑已悄无声息地横在他颈间。 剑锋薄如蝉翼，带着冷意，压得他喉咙一动不敢动。 “我乃......” 他下意识开口，却在电光火石间意识到，此刻若报出真名，恐怕只会给身后人招来更大祸端。 于是，他声音一沉，语气强自镇定，却故意模糊了身份： “我乃行路之人，只为护送家眷路过此处，无意冒犯阁下。若有所求，但说无妨，不必动武。” 他话音落下，颈间剑锋却未移半寸。 黑暗中，对方低低笑了一声，似在欣赏他的镇定，又像在讥讽他的托词。 “行路之人” 那声音听不出男女，带着一点沙哑，“可你虎口的老茧，却告诉我，你是兵营里出来的。” 兵士心头一凛，暗道此人眼力毒辣。 他深吸一口气，索性不再隐瞒，声音压低，却字字清晰： “我乃嘉州镇右营斥候都头，杨岐。奉总兵令，护送家眷返京。阁下若与朝廷有旧，便请报个名号。若只是江湖恩怨，也请勿牵连无辜。” 他说完，目光直视前方，背脊挺得笔直，仿佛颈间横的不是剑。 片刻沉默后，剑锋终于微微一偏，却仍贴着他肌肤。 “嘉州镇右营……” 对方轻声重复，语气里带着一点意味不明的叹息，“原来如此。” 杨岐还未说什么，身后一阵劲风，他闪躲不及，竟然被人从身后打晕。 六名士兵被人击倒，洛庭鹤微眯着眼，握着剑柄的手猛地一紧，可还不等他出招，一声熟悉的呼唤止住了他。 “伯父，宁宁，你们没事吧！” 洛曦宁美眸一亮，袭击他们的人竟然是谢憬安。 “你......你”洛庭鹤松了一口气，他和宁宁安全了。 谢憬安一挥手，十九等人一拥而上，将六名兵士捆绑在一起。 他抓着洛曦宁的手，一寸一寸地查看。 “太好了，我总算是赶上了。”他一把将她抱入怀中。 “欸！”不等洛庭鹤说什么，一旁的十八十九走上前，“老爷，您快瞧瞧我这右手......” 见洛庭鹤被两人拉走，洛曦宁笑着捶了捶他，“赶上你追赶着我们做什么，这怎么还把护送我们的人给打晕捆起来了” “我，我也不能看着你被别人带走，你可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太子妃。”他靠着她的颈窝，声音闷闷的传出来。 “可你这样离开了，那你在京都的部署，还有兵权……” 洛曦宁使劲挣脱，却挣脱不开。 “宁宁，没事了，京都那边有六弟在。而且，如今贤妃已死，谢云逸被流放，老五因为之前毒害老六一事被关入了宗人府。” 洛曦宁好看的眉毛一挑，这短短几日发生了这么多事吗 “如今形势对我们有利，你更应该待在京都，万一你的储君之位……” 她的话音未落，谢憬安反而将她抱得更紧。 “宁宁，那什么太子，什么储君，我都不稀罕。没有你，就算当了皇帝我都不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