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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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薇守在中间明堂的门口，听到呼喝声时正在打瞌睡，不禁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倒去，重重的撞在门板上。
另一侧的紫薇刚要抬脚进门，听到动静侧过头来看她，不禁讶然，忙跑过来扶着她，“采薇姐姐你怎么了？有没有事啊？！”
采薇揉着发懵的后脑勺，火辣辣的疼着，又尴尬又懊恼，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不停的摆手，和她一起抬步跨进去。
两人进了书房，采薇已经缓过来了些，可眼里水汪汪的，看样子是撞得不轻。慕容远没注意她的神色，见两人进来，不由得厉声质问道：“本宫的书房，还有谁进来过？”
“啊……”两人茫然对视，“没有人啊……”
慕容远更怒，脸色冷的吓人。目光冰冷的锁着两人，一字一句冰冷的说道，“想清楚了吗？”
采薇脸色一白，猛的跪下去，“公主饶命！奴婢真的不知道……”
慕容远瞪着她，脸色越来越不好，黑的如同锅底一般。紫薇小心翼翼的偷看了一眼她的神色，颤颤巍巍的道：“回公主的话，真的没有人来过。只是——”
竭力克制的声音里，依稀还有几分颤抖。
慕容远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心道，这会儿胆子倒是不小了。脸色稍稍收敛，道，“你说。”
“诺。”紫薇再拜了一拜，深吸一起之后，缓缓道，“公主让奴婢们守着正殿，没有您的吩咐，谁也不准进来。自打公主出去之后，奴婢和采薇姐姐片刻不离的守在门口，确实没有人进来过。只是……只是，公主用午膳的时候，蔷薇姐姐进过公主的书房……”
采薇脸色更白了，张口大声辩驳道，“小蹄子，你休得胡说！”
慕容远冷眼扫过去，她立刻闭了嘴，却是极为不甘心的瞪着采薇，恨不得扑过去撕了她的嘴，好叫她不再乱说话。
“蔷薇？”慕容远慢慢的念了一遍，忽的嘴角一勾，挥手道，“本宫知道了，你们出去吧。”
采薇惊呼，“公主，蔷薇姐姐她没有——”
“我说，出去。”慕容远冷冷的打断她的话，手朝外面一指，采薇虽犹自不甘心，却不得不同紫薇一起行礼退出去。
出了正殿，才到廊檐下，采薇就黑着脸发飙，“好你个小蹄子！蔷薇姐姐平日里待你不薄，你竟然敢如此污蔑她！你知不知道，你要把她害死了！”
“我……”紫薇惨白着小脸蛋，眼睛里水汪汪的，怯生生的望着她，“我不知道……对不起，采薇姐姐……我只是，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公主说过，不能骗她的啊……”
采薇所有的怒气都被最后这一句噎了回去，整个人僵直的立在那里。
紫薇见她神色有异，不禁问道，“采薇姐姐，你怎么啦？”
采薇恨恨的瞪她一眼，撇了撇嘴不说话，紫薇本就胆小，见她这样，更不敢再说什么了，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
下午蔷薇回来的时候，采薇打量着周遭没人注意，飞快的把她拉到角落里，将中午的事情说了一遍。
末了，还愤愤不平的加上一句，“那个紫薇啊，平时看着挺老实挺胆小的……没想到竟然……竟然背着你落井下石呢！真是的，平日里小看了她！”
蔷薇面上不动声色，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好好伺候公主，多听多看，少说话，记住我跟你说的，明白了吗？”
采薇向来听她的话，闻言乖乖的点头保证，“我都记着呢！就是看不惯那小蹄子攀高的行为……”
蔷薇心中苦笑，如今公主的身份不一样了，谁不想在她面前争得一席之地？外面的人尚且如此，她们宫里的人，就更别提了。
辞了采薇，蔷薇飞快的去了正殿，在门外就先出生通报，“公主，奴婢回来了。”
慕容远正立在桌案前练字，半下午了，一共也没写出多少字来，各个歪七扭八的……自己都有些不忍直视。
这会儿正心浮气躁，听到蔷薇的声音，便扔了笔，拿过一旁的绢子一边擦手一边扬声道：“进来吧！”
蔷薇心中百转千回，先前整理书房的时候，她看到了那鬼画符一样的字迹……吓得浑身冰凉！
她是自小伺候五公主的人，五公主的字迹如何，她比谁都清楚。可“公主”这回受伤醒来之后，不仅性情大变，整个习惯也变了……现在，就连写字的笔迹也变了，这能说明什么？
她不敢再往下想！
她该怎么办？承认么？可那就意味着自己什么都知道了——“公主”会不会杀了她灭口？
可如果不承认的话，以这个“公主”的脾气，自己也是没有活路的了……
进了书房，蔷薇毫不犹豫的，就先跪下去，“奴婢有错，请公主责罚。”
慕容远一愣，手上的动作都不自觉的停了下来，好笑的打量着她，“哦？说说看，你有什么错？”
蔷薇重重的咬了下嘴唇，疼到眼泪都出来了，才哑声说道：“奴婢先前替公主整理书房，不小心看到了公主的笔迹……”
慕容远蓦地变了脸色，强忍着不动，冷声问她，“如何？”
蔷薇重重的磕了个头，颤声道：“奴婢知道公主不愿让人知道，所以奴婢自作主张替公主毁了那些东西……奴婢僭越了，请公主责罚奴婢吧！”
“……你，真的，看到了？”她的声音蓦然降了好几度。
蔷薇心中大骇，整个人都如风中飘零一般，颤抖不止。她的眼泪无声的掉下来，滴落在簇新的天蓝色的细棉夹袄袖子上。细棉易吸水，那晶莹的泪珠就这么晕开，成了一滴深蓝色的水印。
“你在害怕什么？”慕容远蹲下来，视线与她齐平，蔷薇惊愕的抬起头来，清秀的脸蛋上是两行晶莹的泪珠，。她刚要开口，慕容远却猝不及防的掐住了她的脖子，低低而冰冷的笑，“你在怕什么？”
“奴、婢……奴婢怕、怕公主您……被人、发现！”她说的断断续续且艰难无比，慕容远眼中陡然大盛的杀意让她不寒而栗，“公主，奴婢、奴婢、绝不、会……同、他人、提起的。”
慕容远放开她，蔷薇整个人都软软的瘫倒在地上，后背一片冰凉。她还来不及喘息谢恩，却听慕容远漠然的声音响起，“说了也没关系，反正……无所谓的。”
反正，她这个冒牌货早就被发现了，多她一个不多。
蔷薇大骇，脸色白的吓人，她不明白公主的意思，可却听出了那话中的傲慢，公主她……
蔷薇强自镇定下来，爬起来重新跪好，郑重的说道：“奴婢既已经认了公主为主子，就绝不会做那卖主求荣的腌臜事……奴婢愿为公主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慕容远却没说什么，挥了挥手，让她出去了。
蔷薇走到门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里面负手而立的人。月白色的长衫包裹着纤细而窈窕的身形，可那浑身散发着的，却早已不是当初那种让人疼惜的弱质芊芊的气韵……
如今的公主身上，只剩下不可一世的冷漠与霸气。
蔷薇垂下眼眸，盖住其中的光芒，敛袖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