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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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红缨家别墅门口，夜色如墨，庭院里的路灯发出柔和的光，勉强照亮车道两旁整齐修剪的花丛。 红缨和玄真从车上走下来。 夜风轻轻拂过红缨的长发，她下意识地将头发别到耳后，微微抬头看了眼面前冷清的别墅。 现在小南，七夜都走了。 红缨走在前头，拿出钥匙打开门。 屋里一片漆黑，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红缨叹了口气：“小南……七夜走了，房子一下子就空了。” 玄真沉默了一瞬，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红缨姐，这不还有我呢嘛。” 红缨看着他，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玄真……还好你没走。不然这里……就真的只剩我一个人了。” 玄真开了灯，温暖的灯光瞬间填满了客厅。 他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坐，懒洋洋地倚着靠垫，冲红缨笑得轻松： “放心吧，我可是不会轻易离开的。这里可是我家。” 红缨一愣，眉毛微微挑了挑：“喂，这是我家好吧！你住惯了也不能乱认领。” “咱们共同的家。” 玄真咧嘴一笑，语气半真半假，听得人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意思。 红缨愣住了。 她的心里不由自主地一跳，隐隐升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咬了咬下唇，目光微微闪躲。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啊…… 她再不敢多待，转身迅速朝楼梯走去： “好了，我回房间了。” 玄真靠在沙发上，冲她背影扬声道：“红缨姐，晚安哦！” 红缨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语速快得像是在逃跑： “晚安！” 红缨踩着楼梯，步子略显急促，直到转角处，她才稍稍放慢脚步，长吐了一口气。 刚才玄真的那句话，还在她耳边回荡，总让她觉得心里发慌，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儿奇怪。 她摇了摇头，想把脑海中的那句话甩出去，可那语气和玄真脸上自然的表情，却一直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楼下，玄真坐在沙发上，仰头望着吊灯，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以后别墅就只剩下孤男寡女了啊！！” 现在神战结束了。 那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紧绷感，终于散去，玄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长舒了一口气。 至少在林七夜醒来之前，这片难得的平静可以稍微享受一下了。 虽然这次神战有点小亏，但总体来看，还是赚的。 玄真低头握了握拳，感受到体内澎湃的无量境力量，嘴角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无量境啊……” 他喃喃着，靠在沙发背上，眼神中透出几分傲然。 无量境！ 如今的大夏，能踏入这个境界的人，已经屈指可数。 甚至连他们队长陈牧野也才达到川境，比他足足低了两个大境界。 想到这里，玄真忍不住笑出了声。 “无敌了啊。” 但这股得意没持续多久，玄真便重新冷静下来，揉了揉眉心： “得意什么呢，还早着呢。” “睡觉睡觉！” ...... 夜色沉沉。 与此同时，距离沧南市不远的马路上，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正疾驰而行。 驾驶座上，陈牧野双手握紧方向盘，目光望着前方的车灯，眼神却有些涣散。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离开了沧南市的范围。 忽然间，他踩下刹车，车子靠边在空旷的马路上停下。 他紧绷的肩膀微微颤抖，下一秒，他低下头，泪水无声地滑落。 十年。 这是他十年来，第一次离开沧南市。 他一向是个极为克制的人，但这一刻，他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他死死地握住方向盘，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压抑了十年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奇迹……消失了。 但是更大的奇迹又来了。 陈牧野抬起手，粗暴地擦了一把脸，擦干眼泪后，他重新握紧方向盘，深吸了一口气，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再次飞驰而去。 他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儿，但他知道，他不想停下。 “去隔壁市看看吧……” 他低声喃喃。 但就在这话出口的一瞬间，一个更疯狂的想法猛地冲进他的脑海。 直接开车回家 去看看那个女人…… 那个孩子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般，将他的思绪烧得炙热又疼痛。 陈牧野狠狠吸了一口气，却感觉胸口越发沉重。 十年。 作为沧南市的守夜人，这十年，他问心无愧。 可是作为一个父亲，他连被称为“父亲”的资格都没有。 十年前，他就已经死在【湿婆怨】之下了。 但奇迹发生了。 他不仅活了下来，还在重生之后…… 有了个孩子。 可这份奇迹，终究会消失。 孩子出生时，他不在； 孩子的第一个生日，他也不在； 甚至从孩子牙牙学语到上小学一年级的这几年里，他从未参与过他的成长。 因为，陈牧野不敢去面对。 他怕见到那个孩子无辜的眼神，更怕见到那个女人脸上的痛苦。 他的老婆只是个普通人，幸运的是，她并没有在那场【湿婆怨】的浩劫中死去。 离婚后，她带着孩子离开了沧南市，再也没有回来。 陈牧野……他已经整整六年没有见过他们了。 车灯映照着前方的马路，陈牧野沉默地开着车，手心微微出汗。 前方的路漫长空旷，他的心也一片茫然。 不知开了多久，他终于停下车，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风很冷，夜很静。 陈牧野站在车旁，掏出烟盒，点燃一根香烟，深吸了一口。 烟雾随着呼吸吐出，带走了一些烦躁，但带不走心底那块沉重的石头。 他抬头看了眼夜空，忽然笑了笑，笑容里满是自嘲。 “算了，回去吧。” 烟抽完，他将烟蒂丢进车载垃圾桶里，重新上车，掉头，朝着沧南市的方向驶去。 车灯划破沉沉的夜色，渐渐远去。 陈牧野没能鼓起勇气去面对那段过去，那个家…… 或许明天会是一个新的开始，但今晚，依然属于守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