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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木鱼书缃
打开网络，苏暖看到徐眺闪烁的小企鹅。心里竟然有种莫名的激动，她看着消息一股脑蹦出在屏幕上。
“你在日本怎样了”
“难道没有网络嘛也没有邮件也不留言，我有点担心你了。”
“苏暖，看到信息立刻回复我。”
“你到底有没有看到留言，能有那么忙碌吗不能打个电话吗”
苏暖嘴角飘出一丝笑意，心里有一股小兴奋。脸颊微微泛起红晕，在白色毛衣的映衬下，更显得粉嫩。
这一幕，被刚推门进来的王技术看的清楚。他窘迫的推了推眼镜，跟苏暖说：“苏暖，高副总到了。我们去他房间开个会。”
苏暖明白了，接下来的时间，才是更重要的。高副总亲自参加并且监督。
“苏暖，来了一周跟家里联系没有”
“……我刚刚给表姐发了个邮件。告诉她我挺好的。”苏暖说。
“你拿我的手机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吧。罗总嘱咐了，你一个小姑娘还没毕业就跟我们出来，一定得让家里放心。”高副总递了电话给苏暖。
苏暖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感激，接过电话，给母亲打过去。告诉母亲自己的情况很好，让他们放心。话很短也很简洁，苏暖怕给高副总造成高额话费。
放下电话，苏暖想着，罗总看着很严厉，可是还是蛮心细的。
接下来，三个人围着高副总开始了简短的会议。吴主任先是汇报了上一周具体学习的情形，讲到设备的一些问题，王技术也提出一些后面的担忧项目。高副总听着，偶尔讨论，偶尔记录。
最后，高副总问苏暖:“苏暖，你的日语怎么样了现在可以翻译了吗”
“……我现在能翻译一点，但是还是有很多听不懂的地方。”突然被问起，苏暖紧张起来。
“不能每次都说不行，你得努力啊。这次依然有小耳在，等回国，你就得自己了。”高副总严厉的看着苏暖。
苏暖点点头，紧紧咬着下嘴唇。
“好了，你们这一周一直在吃食堂，今天咱们出去吃个中餐吧。”高副总说着，让大家收拾东西，五分钟后在楼下集合。
苏暖的心理，又进入了一个新的紧张期。她微皱着眉头，根本没有什么吃饭的心思。
这家中餐厅很小。高副总点了菜，一遍鼓励大家吃饭，一边依然说着工作的事情。饭吃到一半，突然从厨房后面的主厨端着菜出来，双手放在餐桌上，激动的看着他们说“你们是中国人从中国来的吗”
“对。”高副总回答着，看主厨的脸。
主厨大约50岁左右，从厨师帽漏出的鬓角里，清楚的看到夹杂着的白发。他眼睛明亮，从眼神里流漏出一点点晶莹的湿润的东西。
“您也是中国人，听口音，是东北的吧”王技术回应道。
“对，听您说话，也是东北来的。”主厨笑着伸出手。
王技术握上去，“我们是老乡啊，哈哈哈。”接着又问道：“您来这里多久了”
“十六年了，一直没有回去过。”主厨紧紧握着王技术的手。
“坐下来喝一杯吧！”吴主任说道。
“不了不了。”主厨依然没有松开握着王技术的手。“我马上就进去，还有的忙。”
说着，他又握了握高副总和吴主任的手才离去。
“……下次不要主动邀请别人喝酒。”主厨离开后，高副总有点不悦的说。“他要是跟你一直喝下去呢?”高副总喝了一杯酒又小声说：“竟然这么久都不回去，怎么看起来都觉得有点不正常。”
刚刚还沉浸在老乡见老乡的激动情绪里的其他几个人，一下子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谁都没有再说话。
苏暖和王技术对视了一下，眼神里飘过一丝不开心。高副总的这句话，让苏暖对他的好感完全消失掉。
苏暖心里断定，这是一个没有情面的人。也许，他骨子里很小气。
沉闷了几分钟后，一个服务生端上来一盘菜，嘴里说：“这是主厨赠送给你们的。”
苏暖心里莫名难过。她看了一眼高副总，只见高副总若无其事的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说道：“不错。”
结账的时候，王技术冲着后厨喊了一嗓子：“老乡，我们走咯！”
只见主厨迅速擦了手上的油，快步走到店门口。依然握着手说，再见。苏暖看到这个半百的老人一副不舍的神情，这种不舍，渗透到他额头的皱纹里。
走了很远，苏暖回头，依然看见远远站在店门口的主厨挥着手。夜晚给这个小城渲染上一层雾气，让这位老者的乡愁影响了苏暖身边的人。
沿着岩仓的河流，两岸樱花满开，在夜晚的清风里，花瓣飞舞，落到长长的河流上，漂向远方。
这个美丽的地方，即便是这么安静整洁的小城，如此惬意的氛围，在一个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的老者眼里，不过是一个谋求生存的城市，和自己的国度和家乡，完全不在一个平行世界里。
苏暖看到了他背后思乡的惆怅，或许隐隐约约有无奈的东西在里面，让这个主厨无法回去。
但是苏暖想，不管怎么样，我们该善待，真诚的善待每一个中国人。尤其是异国他乡的人。
回到宾馆，上了楼，突然发现他们住宿的整个2楼那一层停电了。前台的那个女人用日语慢慢的跟苏暖解释。
“你们可以先去三楼住，东西不用搬，就在原来的房间放着，我们马上就会修好。到时候，你们愿意回原来房间也行，不愿意的话，在新的房间也可以。”
苏暖看了一眼高副总说：“她说，我们可以去三楼住……”
“拿行李还得折腾……”高副总没等苏暖把话说完，打断了她。
“您可以自己选，在原来房间呆着也行。”不知道为什么，苏暖竟然接了这样一句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那我还是不动了，行李太多。”高副总说。
苏暖于是领了三个三楼的新的房间钥匙，带着吴主任和王技术走上去。她没有做更多的解释，把钥匙分给他们。
高副总在2楼下了电梯后，苏暖说：“行李可以先在原来房间放着。”
吴主任和王技术看了一眼苏暖的神情，有暗淡和复杂交错，没再问。
这个夜晚很平静，苏暖却再也不平静。
“我在日本很好。放心，好想快点回去啊……”苏暖打开电脑，回复徐眺。
接下来她一边洗漱，一边偶尔看一下屏幕里，徐眺的小企鹅一直是灰色。苏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有点失望。
打开手机，轻轻地放着王菲在春节里唱的那首李建的歌传奇，缓缓入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