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荒城之会(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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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间草木,飞鸟走兽。
皆可吸收日月之精华,采天地之灵气,修炼成精。
若心性纯良,则化身为妖,直通妖界。
若心生歹念,则堕入魔道,遁入魔界。
若历经劫难,则生出仙骨,飞升天界。
而所谓劫难,则七情六欲煎心,是为炼心。都说江南好风景,我便一路行至杭州,来到了西湖。
这一日正是正月十五,杭州的男女老少都来到西湖边,将一盏盏花灯放入湖中,远远望过去,五颜六色的花灯在湖面上漂浮着,与倒映在湖中的星星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月色正浓,游人往来。我不便施展法术,却又想去湖心看看。
问了游人,那人只道难了。
原来数十年以来,这西湖上只有一人一船能渡人过湖。其余船家只消是离了西湖岸边,立时便有浪头打过来,不免沉船落水。
只是今日正月十五,这船家不免被达官贵人出钱包了整个时段,寻常人等,怕是没有机会上船。
我循着湖心望去,果然见到一条小舟荡漾,船头一位老人撑着长篙,载着一对华服男女在湖心荡漾。而湖面宽阔,出了那些漂浮着的花灯,竟再无一条小舟,不禁暗自称奇。
天色渐晚,我料想人群不多时便将散去,便想等着夜深人静,央那船家载我一程。
约莫到了午夜,那船家送完最后一趟人,便要上岸归家。我忙上前拱手,说道:“初来西湖,想一览胜景,还望老丈破例,载小子一程。”
那老人须发皆白,却红光满面,只是一双眸子饱经风霜,略带悲凉之色。他叹了一口气,说道:“这西湖美景,当真好看的很啊!”
说罢便回到船上,我亦跟着上了船。
老人以长篙点在岸上,船便朝着湖心荡开去,他不紧不慢,小舟平稳如陆地,不多时便已到了湖心。
老人停了船,兀自坐在船头发呆,我循着目光望过去,正是断桥。
这老丈虽须发皆白,脸上亦生了不少皱纹,那双撑着长篙的手,却肌肤光滑,宛如少年。
时值午夜,湖面泛起薄雾,一降下些许寒意。老人许是有些冷,从怀中掏出葫芦,晃了晃,又失望地放了回去。
我忙说道:“老丈可是要借酒驱寒。”
老人笑了笑,起身砸了砸嘴,说道:“老咯,不中用了,受不得寒气。”
我亦笑道:“如此夜色,岂能无酒。”
说罢,一挥袖,黄泉馆自袖中而出,落在湖心。屈指一弹,馆中灯火亮了起来。我朝老人拱手忙说道:“拿酒钱抵船钱,可行”
说完,一座浮桥自黄泉馆门前出现,连着小舟。老丈不以为奇,抬脚上了浮桥,进了黄泉馆。
我问老人要喝什么酒,老人沉思片刻:“可有雄黄酒”
我知晓人间习俗,这雄黄酒乃是端阳节才饮,可驱邪杀毒。
见我面有难色,老人低头自语:“又不是端阳节,哪里来的雄黄酒”
我取出一坛花雕,替老人斟了一杯,他一饮而尽,又说:“我早知先生非平凡之辈,却不知先生能否找到我娘子。”
不待我开口询问,老人自己便说道:“她是世上最美丽的女子,她让我唤她白素贞。”船家说许多年没人唤他姓名了,只记得自己好像是姓许,生在杭州城外一个小山村里。自幼父母双亡,由村里人接济长大,因其聪慧好学,村里私塾的先生便让他一边在私塾干活一边读书。
许生十八岁那年中了秀才,又苦读了几年,准备妥当,这才孤身一人,前往京城赶考。
时值三月,正是江南风景正好的时节。许生于书中对杭州西湖神往已久,便先到了杭州,想一览西湖胜景,饮一壶西湖龙井,把酒临风,吟诵诗歌,亦不枉少年风流一场。
那日细雨绵绵,许生在西湖边找了一间客栈,将随身行李放在房间。撑了一把油纸伞,便来到了西湖边上。
三月的江南,天气捉摸不定,他刚到西湖岸边,这天气立时便放晴了。
他收了油纸伞,沿着湖边徐徐而行,脑海中浮现出无数古人吟诵西湖的诗句,顿时觉得古人所言不虚,这西湖胜景,竟比那诗词中之言,还要美上三分。
雨后的西湖愈发显得秀丽,岸边柳树已经抽出鹅黄的嫩芽,随风舞动,柔美无比,湖心水波荡漾,不少人泛舟湖上。
许生一路走到了断桥,忽而又是一阵春雨如丝,竟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他忙撑开油纸伞,路上行人皆小跑而过,找躲雨的地方去了。
不多时,断桥之上的行人已经寥寥无几。许生撑着伞,下过雨的西湖烟雨朦胧,宛如仙境。正凝神之间,却见前面一株柳树下有两个身影。
他又细细望过去,确是两名妙龄女子。一人身着白衣,一人身着青衣。彼时许生与两位女子尚隔着几丈之远,容貌虽然看不清,却依稀觉得眉眼如画,定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来西湖游玩却忘了带伞。
那株柳树生的高大,可毕竟时节才三月出头,尚未枝繁叶茂,绵绵春雨从树枝间落下,有大半打在了两人身上,那青衣女子举起衣袖遮在白衣女子头上,试图遮住雨水。却显然于事无补,仍有雨水落在身上,那一袭白衣已然湿了大半。
许生快步上前,这才瞧见两人容貌,白衣女子端庄贤淑,眉眼如画,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青衣女子五官亦精致,却多了一分灵动。
两人突然见到许生,白衣女子微微颔首,青衣女子却立刻挡在了白衣女子身前,娇呼一声:“你想干嘛”
白衣女子小声埋怨了青衣女子一句,抬头对许生抱以歉意。许生忙将手中油纸伞递了过去,挡住了她们头上淅淅沥沥的小雨,自己身子则完全被绵绵春雨笼罩。他温言道:“这雨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了,这伞就暂且给二位避雨了。”
白衣女子尚在推辞,青衣女子却一把接过油纸伞,说道:“还算你有点男人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