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 像不像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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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收工时，二柱子举着他刻的鱼尾巴，乐得合不拢嘴：“你看我这活儿，像不像那么回事” 林凡瞅了瞅，尾巴尖刻得有点歪，倒透着股憨劲：“中！比我头回刻的强多了！” 关铺子门时，林凡站在展柜前，看着里面的老物件，心里踏实得很。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给铜烟袋、旧草帽都镀上了层银辉，像是它们自己在发光。他突然想，明儿得给展柜刻个小牌子，就写“日子会老，念想不老”，刻在最显眼的地方。 刚锁好门，就听见李大爷在巷口拉胡琴，还是那支自编的小调，调子比早上更软了，混着远处的虫鸣，像在跟铺子里的老物件说悄悄话。 林凡摸了摸兜里的刻刀，觉得这念想铺啊，就像这把胡琴，弦上拴着的都是日子，拉出来的都是暖。 天刚亮，念想铺的门就被“咚咚”砸响。林凡拉开门，见二柱子和张老栓家的三小子蹲在门口，俩人手心里都攥着块玉料，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凡哥，我们来学刻玉！”二柱子把玉料往柜台上一放，“昨儿回去琢磨半宿，觉得刻鱼尾巴不难，今天想试试刻鱼身子。” 三小子也赶紧点头，从兜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纸团，展开是张画满道道的纸：“我照着你刻的小鱼画了图，你看这样对不” 林凡看着纸上歪歪扭扭的鱼，忍不住笑了：“还行，就是这鱼鳞画得像玉米粒。来，我教你们用斜刀，刻出来的鳞才显层次感。”他拿起刻刀，在废玉料上比划，“手腕得松，像揉面团似的，劲儿太死刻不出活气。” 俩小子学得认真，刻刀在手里抖得跟筛糠似的，三小子没留神，刻刀在玉料上划了道深痕，顿时红了眼眶：“这料可贵了……” “没事，”林凡拿起料瞅了瞅，“我给你改改，把这道痕刻成鱼肚子上的鳍，反倒更像活的。”他三两下修了修，原本报废的玉料还真显出条鱼的模样，三小子顿时破涕为笑。 正忙着，马教授拎着个食盒来了，打开一看，里面是酱肘子、炒花生，还有瓶二锅头。“知道你收徒弟了，来道贺！”他把酒往桌上一放，“这俩小子我瞅着机灵，好好教，将来能接你班。” 二柱子一听，刻刀都掉了：“我们能接凡哥的班” “咋不能”马教授给每人倒了杯酒，“林凡这手艺，就得在村里传下去，不然多可惜。等你们学会了，咱把念想铺扩扩，一边修东西，一边刻物件，再弄个小课堂，教娃们认老物件，多好。” 林凡心里热乎乎的，端起酒杯跟俩小子碰了碰：“好好学，哥把会的都教你们。” 晌午头，王婶端着盆饺子来了，韭菜鸡蛋馅的，还冒着热气。“知道你这儿热闹，”她往桌上摆碗筷，“刚包的，趁热吃。对了，我那砂锅在展柜里摆着，总有人问在哪儿修的，我都指给你这儿了，往后有活别嫌多。” 正吃着，门口来了个穿校服的小姑娘，手里攥着个布娃娃，娃娃胳膊断了，眼睛也掉了只。“叔叔，能修修它不”小姑娘声音细细的，“这是我奶奶缝的，她走了，我就剩这一个念想了。” 林凡赶紧放下筷子，接过布娃娃。娃娃是用粗布缝的，棉花从破口露出来，脸上的眼睛是用黑纽扣缝的，其中一只确实没了。“能修，”他摸着娃娃的头，“我给你缝个新胳膊，再找颗好看的纽扣当眼睛，保准跟原来一样。”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真的那我明天来取。” “不用明天，”王婶接过娃娃，“我带针线了，现在就给你缝，林凡给你找纽扣去。”她手巧，穿针引线麻利得很，二柱子和三小子凑在旁边看，三小子还找出颗红纽扣：“用这个当眼睛，多精神！” 没一会儿，布娃娃就修好了，新缝的胳膊上还绣了朵小野花，红纽扣眼睛亮晶晶的，比原来还好看。小姑娘抱着娃娃，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谢谢奶奶，谢谢叔叔！”蹦蹦跳跳地跑了。 马教授看着直点头：“这就是念想铺的意思，不光修物件，更修心里的坎儿。” 下午，俩小子练得更起劲了，二柱子刻的鱼总算有了点模样，就是尾巴总刻歪，他急得满头汗，林凡拿过刻刀：“你看，刻尾巴得顺着玉的纹路走，就像种地得顺着垄沟，不能硬来。” 正说着，李大爷背着个旧木箱来了，箱子上了锁，看着挺沉。“林凡，帮我开开这锁，”老爷子喘着气，“这是我爹的药箱，几十年没打开过了，今儿想瞅瞅里面有啥。” 林凡找来开锁的家伙，折腾半天，“咔哒”一声，锁开了。箱子里铺着块蓝布，放着些铜药碾子、小瓷瓶，还有本泛黄的药书，纸都脆了。“这是好东西啊，”林凡小心翼翼拿起药书，“您爷爷是郎中” “可不是嘛，”李大爷摸着药碾子，眼睛发亮，“方圆十里的人都来找他瞧病，我小时候总蹲旁边看他碾药，这碾子转起来‘咕噜咕噜’响，比啥都好听。”他把药箱往展柜旁一放，“放你这儿吧，比搁我家落灰强。” 马教授赶紧给药箱写标签：“李大爷父亲的药箱——民国年间，救过百十条人命，铜碾子还能转呢。” 日头偏西时，俩小子总算刻出对像样的小鱼，虽然歪歪扭扭，倒也有模有样。林凡找了个红丝绳，给鱼穿起来：“这叫‘年年有余’，送给你们当出师礼。” 二柱子和三小子乐得揣怀里，跟揣了宝贝似的。 关铺子门时，林凡看着展柜里新添的药箱，墙上挂着的布娃娃（小姑娘说先放这儿展览），还有俩小子刻坏的玉料（他特意留着当纪念），突然觉得这铺子就像棵老槐树，新枝旧叶缠在一块儿，越长越旺。 马教授临走时说：“下周我带些城里的孩子来，让他们瞅瞅这些老物件，知道日子是咋一步步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