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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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柳，搀着綦夫人。这院子不规整，比不得綦府。晚上黑，照顾着綦夫人仔细脚下。”李清照淡淡的吩咐道。
安亭溪还没见过若柳对李清照的吩咐有过如此热情，应了一声便朝綦夫人扑去。既然綦友嘉搀着綦夫人的左边胳膊，她便一把搀起綦夫人的右胳膊，口里兀自说个不停：“綦夫人只管杵着我，放心走便是……欢儿，你也打着灯笼走到北秀姐姐前头去，她路不熟……对了二公子，你是几时从归安过来的，怎的这么晚才到可让綦夫人担了好些心了……”
在场的其他人都各怀心事的沉默着，虽没人搭理，若柳的声音却跑得满屋子都是，那叫一个热闹。事已至此，綦夫人被綦友嘉和若柳挟裹着，也只有起身告辞，她嘴角上扬却目光冰冷的朝李清照欠了欠身子，无论怎么掩饰语气里仍充满讥讽的道：“多谢张大娘子款待，咱们这就告辞。”
李清照也在雁儿和亭溪的搀扶下欠身还礼，道：“多谢綦府襄助，清照铭记于心。”
綦夫人又微微一笑，讥讽的意味更浓了些，道：“侄儿年轻，闲不住。这才到杭州几个月，方圆十里地就没有他没去过的地方，这回倒好，居然游到归安去了。其实也不见得能帮上张大娘子什么忙。再说了……”说到这里綦夫人转了转眼珠，意味深长的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哪里懂得，你说是不是，张大娘子”
安亭溪感觉到李清照抓着她手臂的手紧了紧，可脸上的表情仍旧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起伏说了句道：“您费心。”
说完这话，好像綦夫人从綦友嘉处得来的焦虑情绪有所缓解，一扬下巴满意的朝门口走去。安亭溪仔细回味着刚才綦夫人说的那些话，慢慢嚼出了言语间暗含的踏亵。这个綦夫人，不知李清照怎么得罪她了，说话这么刻毒，要不是看在她是綦友嘉婶母的份上……哼。心里有情绪，不觉用眼睛瞪了瞪她的背影。
说巧不巧，綦夫人好像被安亭溪的眼神感应了似的侧过头来，眯着眼满脸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发现亭溪居然瞪着她，刚下去火气又窜了上来，立马停下脚步，对綦友嘉道：“佑隆啊，那柄短剑是你父亲的临别遗赠，怎的随便就给了那……人了我看，还是先回家禀明叔父再做决定，如何”
原本是要离家出走仗剑天涯的，却整了个归安“两日两夜自驾游”——怎么去的又怎么回来了，綦友嘉简直就是心灰意冷，还要剑做什么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再另谋它策，没有心情顾及婶母的思绪，低着头，说了句：“君子言出必行，婶母，我们早些回去歇息吧。”说着，不经意地用他那双单凤眼斜睨了一眼李清照身旁的安亭溪。他并没有露出那几乎是标志性的邪魅笑容，却把亭溪看得心里一酸，一股混合着惆怅、担忧、不舍的离别之情翻涌上来。
“穿喉”事件发生以后，安亭溪发现自己敏感了许多，她发现自己在悲伤的时候会感到失落、沉重、伤心、疼痛……痛苦好像也不仅仅是一种心理层面的感觉，她痛苦的时候，要么觉得身上的皮肤轻轻一碰就疼得要命；要么即使磕着碰着也毫无知觉。她不知道人会在某种情绪中陷得多深，不是一句“多愁善感”就说得过去的，总之，她不喜欢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复杂的情绪，却又逃避不了，很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