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又是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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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通过人民的力量很快便找到了丽江客栈，V已经站在了门口，她指着我鼻子说：“死去哪了，这么久才回来。”
我说：“刚遇到个朋友。”
V说：“你哪都是朋友。”
我说：“那是，你那朋友呢。”
V说：“我问了掌柜的，说人走了，我问他什么时候走的，掌柜说他知道我会来找他就留了把钥匙走了，我觉得事情越来越蹊跷。”
我说：“别想那么多了，睡一觉再说。”
我回到房间洗完澡立马便躺上床，这一天的疲劳根本没有因为我躺上了床而得到缓解，我认为自己是想睡的，但一想到外面的世界这般狂欢，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天，才从窗缝里看出字来，满脑都写着两个字，“空虚”，我开始满脑子在想这次旅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时间就真的能够冲淡一切吗？如果它是个伤疤，那是自然而然，但如果它是颗痛苦深埋的种子的话，那又该如何是好。
我拿出手机想要找谁聊聊，但我立马发现是找无可找，我唯一想找只有何语童，那我还不去找自己的父亲母亲。但一想到这点钟找他们，他们二老肯定是觉得我要不是闯祸了就是又问他们讨钱来了，实在很没意思。但如果我这时候去找那帮猪朋狗友聊聊天叙叙旧，他们肯定又是觉得我是来问他们讨债的，这更没意思，因为肯定又是兄弟啊，最近手头紧啊，下个月，下个月一定。
哎，我顿时觉得一阵空虚贯穿五脏六腑，决定蒙头大睡。
这一夜我又做了个漫长的梦，因为真的好漫长，我这个梦居然跨越了整整一个月。
我梦到了李大波滑脚后那三十一天的事情，那三十一天里我辞掉了工作呆在自己城中村的出租屋里，白天睡觉，晚上便跑去附近的废弃工厂躺在水泥管道上看那满天星星，那是我的游乐园，但说成游乐园大家一定会觉得我很幼稚，所以我一直对外宣称这是我的失乐园，够成熟了吧。
在这个废弃工厂我整整呆了一个月，我也没有刻意去数，只是当我从大波滑脚的那声巨响中醒过来后，却确确实实真的是过了三十一天。这三十一天里，我认识了在废弃工厂里面搭起了帐篷的脚手架专家卷毛。
卷毛是个勤奋的男子汉，他在工地上班，他要养活他的父母，还要养活他那憧憬着大城市的未成年妹妹。
我跟卷毛说：“你为什么不去租个房子。”
卷毛说：“我妹妹画画好，她说要考央美，去北京，我想能省就省，而且我也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住不下去的，这上千平我自己住呢。”
我说：“如果你妹妹考不上呢。”
卷毛斩钉截铁说：“一定能考上，北京的教育不会让我失望。”
北京的教育有没让卷毛失望我不知道，但北京的消费确实没让卷毛失望，卷毛的妹妹去到北京一个星期就把卷毛两年的积蓄花了个精光然后跟卷毛说：“哥，来到北京我才知道自己的差距，我的老师说了，我至少得复读个三四年才能考上央美，不过我有的是恒心和信心，我的老师是复读了八年才考上央美的。”
卷毛跟我坐在水泥管道上抽着烟，卷毛万般忧愁着说：“看来我得换份工作了，这工地的活没法支撑我妹妹可能要复读三四年的开销。”
我说：“有方向是好的，但你要怎样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赚这么多钱，难道去卖肾？”
我的话给卷毛指出了一条康庄大道，卷毛是个有商业头脑的人，他没有干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很早之前已经掌握上网技巧的卷毛在网吧找到了做鸭的门路，并且卷毛凭借自己在工地多年练就的好身材在中年妇女群里所向披靡。这整个事件让我相信了两个道理，“知识改变命运”，还有“身体就是本钱”。
在卷毛做鸭期间，他跟我抱怨过两次，一次是说自己服务的客人都是跟他妈一个年纪的女人，为什么就不能遇到年轻的姑娘，这让他很是困扰。我跟他讲了一番道理，说：“那是因为很多年轻的姑娘都正在服务着跟你爸一样年纪的人啊。”
还有一次卷毛说：“我终于遇到个客人不是跟我妈一个年纪的了。”
我心想这种好事怎么没让我给摊上，结果卷毛随后的话恶心到了我，他说：“我遇到了跟我奶奶一个年纪的女人了。”
之后卷毛在社交软件上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第三十一天，我得知了卷毛从酒店的二十三楼掉了下来，又是一声巨响，这一声巨响把我从另外一声巨响中拉回到了现实。我到今时今日都在疑惑着，到底那晚卷毛遇到的是一个怎样的客人？
我身子抽搐了一下，又是个血肉模糊的噩梦，我醒过来看看手机，原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我感觉这梦是真实的，我甚至还能感觉到鲜血飞溅到自己脸上的温度。
我揉揉眼睛看着社交软件上的未读信息，写着——今天我出去找找线索，你自己耍一下。
我想我已经逛过大理古城，再逛丽江古城已经没意义了，所以我决定出去古城外面走走，我想看看白天这座城市又是个怎样的面貌，但感觉似乎更糟糕，如同卸妆的女人，它就那么地突兀和周围的建筑那么格格不入，仿佛是插班生突然安插进来的一样，而且还是走后门擦进来的插班生。不过这时整个城市视野却是极好，在公路笔直的尽头，便是一片高山，玉龙雪山也是一目了然，我总算能够看清了它的全貌。不同于我在山路上看见雪山一角时的惊艳，如今它是那么的雄伟壮阔，让我忍不住默默吟出首抒情之诗：
啊
玉龙
你融不化
啊
玉龙
你白如霜
啊
玉龙
为何这样
啊
忘了
你是雪山
我自个站在路灯下边望着玉龙雪山笑起来，佩服起自己的杰作，读音押韵，字数对称，最重要还是行数够多，就差一个机会在文艺周刊上发表。
我望着公路的尽头，想着，那又是要通往哪个神秘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