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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精神病人的特殊性,所以独立出来的住院病区是层层把关的,并不能自由出入。

宋之之要见到蒋祁白不是那么的容易,走进了密闭的住院区,身后的雕花铁门重重的锁上。

宋之之的心底一颤,不由往后一看,压制的情绪又隐隐冒头。

她愣怔好半晌,仿佛自己被关进了牢笼一样,心慌窒闷更是难以忍受。

再抬头看向天空,天空湛蓝澄澈,但入目只有四角的天空,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了。

这里的住院部很特别,区域划分更像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四合院,空旷的院子里到处都是随意溜达的病人。

初看只觉得他们和普通正常的病人没有什么区别。

但再仔细一看就知道,他们区别于常人,尤其是眼睛最明显,他们因为症状不同所表现的也不一样,或呆滞,或过度亢奋,或极度的凶狠……

在经过一个病房窗户时,里面传出砰砰砰重物撞击混着一个女生尖叫怒吼的声音。

宋之之下意识望进去,只见里面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手脚都被绑在了床上,而她在挣扎奋力的边嘶吼边用身体狠狠撞击着病床。

嘴里骂着宋之之听不懂的家乡话。

宋之之傻愣愣的站着,心底像是下起了绵绵细雨,满是潮湿粘腻,她感到了一种巨大的难受,让她喘不过气。

小脸在一瞬间就苍白起来,想到了蒋祁白,她根本无法接受。

一名护士看到她,随口道:“刚进来的病人,有癫狂暴躁的症状,必须锁起来,以免伤害到其他人的生命安全。”

说完,护士看了看她空空的手腕,顿时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问道:“来看望病人的”

宋之之机械性的点头:“是的,我找231房间的蒋祁白。”

护士闻言一愣,漠然的脸上突然带了一丝同情,这让宋之之的心底更是一沉。

“跟我来吧。”

护士说完率先朝前走去,宋之之紧跟随其后。

“到了,你稍等一下,先做个登记。”

做完登记,护士在宋之之的手中戴了一个黄色手环,代表着家属探视,而病人则是带着蓝色手环。

登记完,护士推开门,轻声对着身后的宋之之说道:“病人刚做过电疗,意识不太清醒,你坐一会吧。”

电疗,这是一个陌生的名词。

护士走之后,宋之之踏入病房。

病房是双人病房,但另外一张床正空着,所以病房里只有蒋祁白这一个病人。

蒋祁白静静躺在病床上,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憔悴到她不敢认,他身上肉眼可见的在失去生机,像树根腐烂的树木,无时无刻都有可能失去仅剩的生命力,轰然倒塌。

宋之之捂住自己的嘴巴,竟然胆怯到不敢往里再迈进一步。

眼前的蒋祁白太过陌生了,她找不到一丝熟悉感,只有恐慌只有害怕……

她一步一步迈进,终于彻彻底底看清了蒋祁白的样子。

最先入目的是他的眼睛,他不是那种浓眉大眼,眼睛是细长的,眼皮有着浅浅的褶子,深邃引人探究。

他这种眼睛看人时通常显得有些无情冷漠,但每一次看她的时候,他的眼里都满是明亮,但此刻里面灰蒙蒙的,一点光也没有了。

他一直看着窗外,眼珠一动不动,似乎对外界的一切变动他都不感兴趣。

所有感观全部关闭了。

宋之之喉头哽咽,轻轻喊了一声:“蒋祁白。”

蒋祁白没有回应,依旧看着窗外,眼神是虚空的,没有实质。

宋之之声音大了一些,但还是小心翼翼深怕惊扰了他。

“蒋祁白,我来看你了,你听见了吗”

沉默,依旧是沉默,蒋祁白没有搭理人。

宋之之的视线落在了他包着纱布的手腕上,透过那层厚厚的纱布,她仿佛看到那底下深深的疤痕。

他下手的那一刻该有多痛呢,甚至还吃下了一整瓶安眠药……

宋之之终于克制不住走到蒋祁白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就这么深深望着他,泪流满面。

颤抖的喊他:“蒋祁白,我……我来看你了,对不起,你理理我好不好,求你了……”

蒋祁白脸色死灰,薄薄的嘴唇带着一层干裂的死皮,反应有些慢地抬起头看着宋之之。

“你是谁”

他的眼神很是陌生,眼里带着浅淡的疑惑。

宋之之再次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泪啪嗒啪嗒滴落在手背上。

他不认识自己了

他怎么会不认识自己了呢

她惊慌的不知所措,开口就要继续说什么,蒋祁白又移开视线不再搭理人。

但可能因为被她挡住了景色,所以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刚做完电疗,记忆出现短暂的失忆,不认识你很正常。”

身后有一道略微沧桑的声音传了过来。

宋之之缓缓转身,看向来人。

眼前是一对情侣,女孩子穿着医院的病号服,脸色看起来和蒋祁白一样的病态苍白。

但她的状态看起来却是比蒋祁白好多了,起码她眼里有一些光彩,甚至还对着宋之之扬起了灿烂阳光的笑容,看起来完全不像是生病的样子,甚至开朗的过分。

这个女孩得的又是什么疾病呢。

男人扶着女孩的手臂,让女孩在床上躺了下来,女孩很快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宋之之收回视线,给蒋祁白掖了掖被子,不忍再看蒋祁白一眼,出了病房。

她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拿起手机开始搜索“电疗”这两个字。

浏览器里跳出来许多页,她一页页翻看起来。

半小时之后,宋之之的眼前已经模糊到看不清楚手机里的字,但她仍旧瞪大眼睛倔强的看着,眼泪一颗一颗砸在手机屏幕上。

握着手机的手已经颤抖地快要握不住。

眼前出现一张纸巾:“擦擦眼泪吧。”

宋之之颤抖着接过了纸巾,将脸覆盖住,无声的继续流着泪。

男人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很轻很轻的叹了一口气。

那道沧桑的嗓音再次响起来:“他们会好起来的,就是一场重一点的小感冒。”

宋之之抬起泪眼朦胧的眼,迟疑着:“真的吗”

男人郑重点头:“给他们足够的爱,他们会好起来的,所以别哭了,眼睛肿了你对象会担心的。”

虽然知道不可能这么轻松,但这个男人的话还是给宋之之带来了力量,她擦了擦眼泪,没再哭了。

“病房里的女孩是你爱人吗”

男人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点头:“是啊。”

宋之之犹豫着:“她得了什么病”

“和你对象一样,重度抑郁症。”

宋之之脸上明显的诧异,喃喃着:“她看起来完全不像,笑起来很好看。”

那种勃发的生机隐藏在她的笑容里,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得抑郁症的人。

男人苦笑一声:“抑郁症的表现形式不单单是不开心情绪低落等等……这是错误的认知。

当初我也以为她每天笑得那么开心,性格又是那么开朗,怎么会自杀呢,可她确确实实就是生病了……”

后来,宋之之知道了,这个女孩是典型的“阳光型抑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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