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归藏终殿·天命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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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门开启的吱呀声尚未消散，韩锋的鞋跟已碾上了门内的青石板。 霉朽的土腥气裹着一缕清冽的铜香撞进鼻腔，他喉结动了动——这气味和逆命纹在胸口发烫的感觉，像极了小时候在老巷子里翻到半块商周青铜鼎时的震颤，却又浓烈百倍。 "天啊......"唐晓晓的惊叹声卡在喉咙里，发梢沾着的金粉簌簌落在《天命书》上。 她攥着残卷的手指节泛白，盯着前方的目光几乎要烧穿空气。 韩锋抬眼。 十二根三人合抱的青铜巨柱如星辰拱月，在殿堂四周投下暗金色阴影，每根柱子上的星图与卦象都在微微发亮，像被注入了活的光。 而所有光芒的源头，是正中央悬浮的那团光雾——一颗流转着赤金与幽蓝的珠子，大若婴孩头颅，表面浮着细碎的金纹，像极了他用天机之眼看过的帝王龙气，却更纯粹、更磅礴。 "这是......"苏婉的洛阳铲在腰间烫得厉害，她下意识按住铲柄，另一只手轻轻拽了拽韩锋的衣袖。 考古学家惯常冷静的声线里带着微不可查的发颤，"周王室的星象纹刻在柱身，可这源珠的气息......倒像是融合了秦汉之后的国运。" 唐晓晓突然把《天命书》举到韩锋面前，残卷边缘的焦痕在源珠的光里泛着褐红。 她指尖点着一页残缺的甲骨文，指甲盖都在抖："看这里！ '天命归藏，源珠孕运，得之者掌天下气数'！ 我之前以为是夸大的传说，可这珠子......"她喉结滚动，目光扫过源珠时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灼热，"它在吸收四周的命运之力，刚才断裂的命锁金粉，全往这边飘！" 韩锋的天机之眼在眼底微微发烫。 他没去看唐晓晓的书，而是直勾勾盯着源珠——在他的视线里，珠子表面浮动着无数金线，每根线都连接着柱身上的卦象，像一张铺天盖地的命运网。 更深处，有团暗红的光在翻涌，像被封印的活物。 "小心。"苏婉突然拽着他往旁侧跨了半步。 韩锋这才注意到，她的指尖正虚虚点着脚边的地面——青石板上刻着细密的符文，刚才他的鞋尖差点踩中其中一个闪着幽光的三角纹。"这殿宇本身是个结界。"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符文，眉峰微蹙，"我碰过最古老的周墓封印也没这么复杂，每个符文都在吸收源珠的力量，又反哺加固......"她突然倒抽一口冷气，指尖迅速缩回，指腹上多了道血痕，"它们在排斥活物靠近。" "早说了跟着小相师比死在外头强。"红衣女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韩锋转头，正看见她单手按在血魂刃的剑柄上，玄色衣摆被不知从哪来的风掀起一角，露出小腿上凝结的血痂。 她的目光没在源珠上多作停留，反而像把刀似的刮过每根柱子的阴影，"这地方的杀意比地宫外头浓。" 韩锋心口的逆命纹突然灼烧起来。 他捂着胸口后退半步，却撞进苏婉撑在他后背的手掌里。 那温度透过衬衫渗进来，让他有些分神——但源珠里翻涌的暗红光芒更刺眼了，他甚至听见了类似心跳的轰鸣，一下，两下，和他自己的脉搏叠在一起。 "韩锋"苏婉的声音带着担忧。 他摇了摇头，目光却始终锁着源珠。 守墓人消散前那句"他认出了什么"突然在耳边炸响，逆命纹的灼痛里，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觉醒天机之眼时，看到的自己命运线上那团被黑雾包裹的影子——难道，就在这源珠里 "我要靠近它。"他听见自己说。 这话出口的瞬间，四周的卦象柱突然发出嗡鸣，十二道金光照在源珠上，把珠子映得更亮了。 唐晓晓手里的《天命书》"啪"地合上，残页间飘出一片碎帛，上面的字迹在光里显现："天命归藏，逆者得生。" 苏婉的手扣住他手腕："结界会攻击。" "但它在召唤我。"韩锋低头看她，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她瞳孔里晃动，"从进皇陵开始，从逆命纹觉醒开始，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这里。"他顿了顿，声音放轻，"我能感觉到，天师境的门槛就在源珠后面。" 唐晓晓突然拽住他另一只胳膊，《天命书》压得他手背生疼："我跟你一起！ 书里说源珠认主需要血契，我懂古血咒......" "闭嘴。"红衣女的血魂刃"嗡"地出鞘半寸，寒光扫过唐晓晓的手腕，"小相师的命比你的破书金贵。" 韩锋笑了笑，抽回被两人攥着的手。 他能听见源珠的心跳声越来越清晰，能听见卦象柱上的星图在低语，能听见苏婉的呼吸就在耳畔，带着淡淡的薄荷味——那是她总用的考古手套上的消毒水味。 "都退后。"他说，一步步往源珠走去。 每走一步，脚边的符文就亮起红光，像被踩碎的血珠；每走一步，逆命纹的灼痛就减轻一分，取而代之的是从脚底窜起的热流，顺着脊椎往天灵盖涌。 当他站在源珠三尺外时，十二根卦象柱同时爆发出刺目金光。 苏婉下意识抬手遮眼，却从指缝里看见韩锋的身影被金光包裹，他的头发根根竖起，连眼白都泛起金芒——那是她从未见过的韩锋，不再是装傻的古玩店学徒，而是真正的相术巅峰者。 "咔嚓。" 一声轻响。 源珠表面的金纹裂开一道细缝，暗红光芒如活物般窜出，缠上韩锋的手腕。 他闷哼一声，却没退半步，反而伸手按住了源珠。 与此同时，红衣女的后背突然沁出冷汗。 她的剑脊在掌心发烫，那是只有致命危机逼近时才会有的灼烧感。 她望着韩锋与源珠相触的身影，又抬头扫过十二根卦象柱的阴影——那里，不知何时多了十二道模糊的人影，正缓缓举起手中的青铜剑。 "小心......"她的声音低得像风，只有自己听得见。 十二道青铜剑的寒光刺破空气的刹那，红衣女的血魂刃已完全出鞘。 她手腕翻转间，七道血色剑影从剑尖迸发，如游龙般在韩锋身周盘旋——这是她压箱底的"血影剑阵"，以自身精血为引，能在三息内形成杀人无形的防御网。 "退到阵里！"她反手抓住唐晓晓后领，将人拽到剑阵边缘。 考古队新人的《天命书》"啪嗒"掉在地上，残页被气流掀开，却无人去捡——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在正中央那团金光里。 韩锋的掌心与源珠相触的瞬间，识海突然翻涌如沸。 他眼前的黑暗被一道苍老的声音撕裂："千年了，终于有人能走到这里。"逆命天师的虚影在识海中显化，广袖长袍上的星纹与殿外青铜柱上的卦象一一对应，那张被岁月模糊的脸却清晰得可怕，"你看到的不是珠子，是周王室用八百年国运封印的'天命'。" "为何是我"韩锋的声音在识海里震荡。 他能感觉到源珠内的暗红光芒正顺着手臂往丹田钻，像是要把他的筋骨都烧成金粉重铸。 "因为你的逆命纹。"虚影抬手，指尖点在韩锋心口，"当年我以天师之躯逆改天命，却被反噬成灰。 这道纹是我留的火种，专等后世有逆骨者来接——你可愿承这因果" 韩锋没有犹豫。 他在识海里跪了下去，额头几乎要触到虚影的鞋尖："从老巷子里捡起第一块青铜残片时，我就知道自己不属于平凡。"他想起被同行挤兑时藏在袖中的相术典籍，想起苏婉第一次用清冷的眼神问他"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时，逆命纹在胸口发烫的触感，"我要见天，见地，见这人间藏着的所有秘密。" 虚影的嘴角扬起极淡的笑。 源珠表面的金纹突然全部炸裂，赤金与幽蓝的光流如瀑布倾泻，顺着韩锋的七窍往体内钻。 他的骨骼发出清脆的爆响，八品巅峰的修为在这股力量里像纸糊的灯笼，"咔嚓"一声就碎了——天师境的门槛，竟在此时轰然洞开。 "婉姐！"唐晓晓的尖叫刺穿金光。 苏婉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冲了出去，指尖几乎要碰到韩锋后背的衣料，却被血影剑阵的血色屏障烫得缩回手。 她望着那道被金光包裹的身影，喉头发紧——他的发梢正在脱落，露出下面泛着金芒的头皮；他的眼白完全被金光覆盖，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像韩锋，像那个会在她熬夜整理文物时悄悄放杯热牛奶的韩锋。 "稳住。"红衣女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她的剑尖正抵住地面，血色剑影因源珠的力量剧烈震颤，"这不是坏事。" 话音未落，韩锋的身形突然拔高半寸。 他缓缓睁开眼，瞳孔里流转的不再是天机之眼的暗红，而是金红交织的"天命之纹"——那是相师典籍里记载的，能洞穿天地气运的终极瞳术。 源珠的光流仍在往他体内钻，但他的气息却越来越稳，像一片原本激荡的海，正被无形的手抚平波浪。 "结束了"唐晓晓抹了把脸上的冷汗。 她弯腰去捡《天命书》，却见残页上的甲骨文正在自动重组，最后一页浮现出新的字迹："天命归藏，逆者掌运"。 "不。"韩锋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回响。 他抬起手，源珠的光流突然凝固，然后如退潮般缩回珠内。 十二根青铜柱上的卦象同时暗了下去，那些举剑的人影也跟着消散，像从未出现过。 他转身看向苏婉，金红瞳孔里的光温柔得惊人，"真正的开始，才刚刚到。" 苏婉突然发现自己在发抖。 她望着他眉心那点残留的金光，想起三个月前在古玩市场初见时，他蹲在摊位后啃包子的模样——那时谁能想到，这个总被摊主们笑"傻大个"的学徒，会站在这里，握着整个天命 "看天。"红衣女突然抬头。 所有人跟着抬头。 归藏终殿的穹顶不知何时变得透明，漫天星子像被无形的手揉碎重排，北斗七星的勺柄正指向韩锋所在的位置。 更远处，有团比星光更冷的光正在凝聚，像一只无形的眼睛，正穿过层层云霭，凝视着这个刚刚握住天命的男人。 韩锋的天命之眼微微发烫。 他望着那团光，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