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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缝里漏出的诡谲光芒像团化不开的墨,裹着那句"真正的命运游戏才刚开始"的尾音,在众人头顶炸出刺耳鸣响。 韩锋的天机之眼突然灼痛——这不是命运之力该有的清冽,更像被无数腐烂的因果线绞成的泥潭,混着铁锈味往鼻腔里钻。 "苏婉,松开。"他反手覆住她攥着自己衣袖的手。 苏婉的指尖还带着方才接碎光时的温度,此刻却凉得像浸了冰水,"这能量不对,我得进去看看。" "你疯了"唐晓晓的帆布包带子在她颈间勒出红痕,残卷边角从包口翘出来,"刚才那声警告明显是陷阱!"她话音未落,红衣女的血影剑突然在掌心发烫,剑身上的血纹如活物般游动,剑尖竟不受控制地指向裂缝。 "去。"红衣女吐出一个字,发尾无风自动。 她的眼睛本是冷硬的灰,此刻却泛着淬了毒的光,"我护着。" 韩锋扯了扯嘴角。 他能感觉到锁命印在后背发烫,那是相师本能在预警危险,可更深处有团火在烧——自他觉醒天机之眼以来,从被人当傻子的古玩店学徒,到揭开一个个阴谋的相师,他最清楚,退缩的人永远等不到真相。 "抓紧我。"他弯腰抄起唐晓晓的腰,另一只手扣住苏婉手腕。 苏婉想挣扎,却触到他掌心薄茧里渗的冷汗——这男人总爱装得云淡风轻,可她知道,他每次涉险前都会这样。 "三、二——" 话音未落,裂缝突然向下一吸。 韩锋眼前闪过刺目的白,耳膜像被重锤砸中,再睁眼时,脚底下的触感从宫殿的大理石变成了粗粝的沙砾。 "咳——"唐晓晓被呛得直揉眼睛,"这什么味儿"她的声音带着鼻音,混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腐木味,像泡在发霉的旧书堆里。 韩锋眯起眼,这才看清四周:天空是死灰的,地面铺着暗褐色砂砾,无数半透明的丝线在头顶飘着,有的打着结,有的断成两截,最诡异的是那些丝线末端——竟挂着模糊的人脸,有的在笑,有的在哭,全像被按了暂停键的皮影戏。 "《天命书》残页......"唐晓晓突然蹲下身,从帆布包里抽出泛黄的纸卷。 她的指尖在残页上快速移动,发顶的呆毛随着动作晃了晃,"上面说,命运长河之外有'世界坟场',是被命运之力彻底侵蚀的异界残片......"她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乎是用气音说,"我们现在站的地方,可能就是那些被遗弃的世界。" "看那边。"苏婉的声音像冰锥扎进空气里。 她不知何时取出随身携带的青铜八卦镜,镜面映出半里外一座残破神殿——石墙爬满暗紫色藤壶,门楣上的符文泛着幽蓝,"这是......"她踮脚凑近,指尖轻轻拂过镜中影像,"我在敦煌莫高窟见过类似的刻痕,是比夏朝还早的古文字。"她突然顿住,睫毛剧烈颤动,"上面写着'凡窥探命运之源者,必坠轮回深渊'。" 韩锋的喉结动了动。 他能感觉到锁命印在发烫,这次不是反噬,更像某种共鸣——那些漂浮的命运丝线,竟在他靠近时轻轻颤动,像久别重逢的故人。 他刚要伸手,红衣女的血影剑突然"嗡"地一声。 "有东西。"她的声音比平时更沉,剑尖不再指向天空,而是斜斜刺向左侧沙丘。 韩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看见一片死寂的沙海,可苏婉的八卦镜突然爆出刺目蓝光,唐晓晓的残页无风自动,在她怀里哗啦啦翻页,最后停在画着血色漩涡的那页。 "红衣"韩锋按住腰间的洛阳铲。 他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加快,不是害怕,是猎人嗅到猎物的兴奋——从被命运水晶困住,到现在踏入未知的世界坟场,他终于摸到了那根藏在所有阴谋背后的线。 红衣女没有回答。 她的左手按在胸口,那里的衣襟微微鼓起——韩锋知道,那是她藏着的半块玉牌,来自她记忆里模糊的"主上"。 此刻玉牌正贴着她心口发烫,像在提醒什么。 她的瞳孔缓缓收缩,盯着沙丘后若隐若现的阴影,右手的血影剑突然爆发出刺目红芒,在众人周围画出半圆。 "退到我身后。"她的声音像碎冰撞在剑刃上,"有活物过来了。"血影剑嗡鸣震颤,红衣女腕骨暴起的青筋将剑柄攥得发白。 她足尖在沙砾上碾出半寸深的沟壑,血红色剑气如活物般从剑脊窜出,在四人周身织成流动的光幕——那光带里裹着细碎的血珠,每颗都泛着寒芒,像悬在头顶的断头针。 "来了。"她的声音比沙风更冷。 话音未落,沙丘后方的空气突然泛起油膜般的褶皱。 韩锋的后颈汗毛根根竖起,天机之眼在眉骨下灼痛,这次不是预警,而是某种被压抑的力量在疯狂撕扯他的感知。 三团黑影破"膜"而出时,唐晓晓的帆布包"啪"地炸开——残页自动飘起,在半空拼成星图状,泛黄纸页上的朱砂字全部倒转,赫然写着"命骸无主"。 "是命运碎片凝的傀儡!"唐晓晓扑过去抓残页,发顶呆毛被血影结界的气浪掀得东倒西歪,"它们没有灵识,只认外来者的气运波动为敌——" 话没说完,最近的黑影已窜到跟前。 那东西似人非人形,肢体由半透明的命运丝线绞成,面部是团扭曲的光影,最骇人的是心口处悬浮的菱形晶体,泛着浑浊的灰紫色,像块泡在脓水里的玉。 韩锋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能看见那些丝线里缠着无数断成截的因果链——有婴儿的第一声啼哭,有老人的最后一口气,还有他曾在拍卖会上见过的,某个富豪破产前碎裂的翡翠。"那是晶核!"他咬着牙低喝,额角青筋暴起,天机之眼第三重瞳纹在眼底炸开,金褐色的光纹如蛛网般爬过眼白,"必须击碎晶核才能瓦解它们!" 苏婉的青铜八卦镜突然烫得灼手。 她反手扣住镜柄,镜面折射出七道金芒,精准钉在三个傀儡的晶核上:"定位了!" 红衣女的血影剑突然暴涨三寸,剑身上的血纹化作实质血雾,将最近的傀儡缠了个严实。 她脚尖点地旋身,剑刃擦着韩锋耳际劈下,带起的气浪掀飞傀儡半条胳膊:"你主攻,我控场。" 唐晓晓把残页往空中一抛,指尖快速结印。 残页上的古文字突然活过来,化作金色锁链缠上第二个傀儡的腿:"我帮你拖慢它们!" 韩锋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他摸向腰间的洛阳铲,金属铲柄贴着掌心的薄茧,让他想起第一次在潘家园摆地摊时,师父拍着他肩膀说"小锋啊,相术不是看命,是改命"。 此刻锁命印在后背发烫,不是反噬,是沸腾的力量在撞他的脊椎。 他深吸一口气,逆命之力从丹田翻涌而出——那是他上次在皇陵里,用半块玉珏引动的、能扭转因果的力量。 "过来!"他低喝一声,掌心逆命之力凝成淡金色漩涡。 第一个傀儡的晶核突然剧烈震颤,本被血影剑缠住的丝线"嗤啦"断裂,竟调转方向撞向第二个傀儡! 两个傀儡的晶核在半空相撞,发出瓷器碎裂的脆响,浑浊的紫芒炸成碎片,裹着腐烂的因果链簌簌落地。 第三个傀儡的晶核突然泛起红光。 它发出尖锐的嘶鸣,丝线如毒蛇般刺向苏婉的咽喉——那里是她气运最盛的命门。 韩锋瞳孔骤缩,洛阳铲在掌心转了个花,逆命之力裹着铲尖直刺晶核。 金属破风的锐响中,他看见苏婉的八卦镜映出自己的脸:眼尾的金纹如火焰燃烧,额角的汗滴坠在沙地上,溅起细小的尘埃。 "碎!" 铲尖穿透晶核的瞬间,韩锋听见一声闷响。 那声音像极了他十二岁那年,在老城墙根敲开的第一块汉瓦——脆,却带着某种解脱的震颤。 紫色晶核裂成七瓣,裹在其中的因果链突然亮如星子,有婴儿的啼哭变得清亮,有老人的叹息化作微笑,最后全部消散在风里。 沙地上陷入短暂的寂静。 唐晓晓瘫坐在地,残页"啪嗒"掉在她腿上;红衣女的血影剑缩回三寸,剑身上的血珠缓缓渗回剑脊;苏婉的八卦镜"当啷"落地,镜面蒙了层薄灰,却仍映着韩锋染金的眼尾。 "神殿。"韩锋突然开口。 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却带着难以抑制的震颤。 方才逆命之力翻涌时,他瞥见神殿门楣后有道光——不是命运之力的清冽,而是某种更古老、更厚重的存在。 四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残破的神殿此刻竟泛起微光,暗紫色藤壶簌簌脱落,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石墙。 门楣上的古文字不再幽蓝,而是泛着温润的玉色,最深处的石壁上,一块半人高的碑石正缓缓升起,表面的纹路像极了命运长河的支流。 "《命运碑文》......"苏婉的声音发颤。 她蹲下身捡起八卦镜,镜面映出碑上的字,"上面说......命运并非唯一规则,而是众多维度之一。 真正的命运掌控者,应穿梭诸界,守护秩序平衡......" 韩锋的手指轻轻抚过碑文。 石面的温度像极了师父临终前握他的手——温暖,却带着即将消散的凉意。 他忽然想起天师境的传说,想起那些古籍里模糊的"守界人"记载。 原来不是他猜的"掌控命运",而是"平衡诸界"。 锁命印在后背发烫,这次不是预警,是共鸣——像沉睡多年的兽,终于听见了召唤。 "韩锋!"唐晓晓突然尖叫。 他猛地抬头。 脚下的沙地正在龟裂,暗褐色沙砾如活物般翻涌,露出下面漆黑的空洞。 神殿的石墙发出刺耳的呻吟,碑文上的字开始扭曲,像被谁揉皱的纸。 红衣女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血影剑再次暴涨,在即将塌陷的地面划出最后一道防御。 "抓紧!"韩锋反手扣住苏婉的手腕,另一只手拽起唐晓晓的衣领。 风在耳边呼啸,他看见红衣女的灰眼睛里映着旋转的黑洞,看见苏婉被吹乱的发丝缠上他的手指,看见唐晓晓的残页被卷向空中,最后一页上的血色漩涡突然活了过来。 失重感袭来的瞬间,韩锋听见自己心跳如雷。 他望着越来越小的世界坟场,望着黑洞深处若隐若现的金芒,突然想起碑文最后一句——"当命运裂隙再次开启,守界者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下一秒,黑暗吞没了所有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