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利维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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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德里克那冰冷的战争宣言如同掷入湖面的石子，如同无形涟漪般扩散至全球，所有的神使立刻行动了起来。 a国，ny，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古代近东与地中海文明分馆，深夜。 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曼哈顿的璀璨灯火，只留下展厅内幽暗而肃穆的照明。空气里弥漫着古老石材，干燥羊皮卷和特制防腐剂的混合气息。 安保系统处于最高警戒状态，红外线网格如同无形的蛛网，覆盖着每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这里已经被军方高度警戒。 展厅最深处，一个独立的由高强度防弹玻璃和能量屏障双重保护的恒温恒湿保险柜内，静静陈列着本次“月神信仰：从苏美尔到拜占庭”特展的核心展品——塞勒涅的银镜。 这是一面直径约三十公分的古老银盘，边缘雕刻着繁复的月相与星辰符文，镜面并非普通银质，而是一种非金非玉，流淌着朦胧月华的特殊材质。它正是维系月亮神途封印的关键圣物之一。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展柜前，仿佛他本就该在那里。 瑟斯利斯特林教授，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棕色细条纹三件套西装，外罩一件质地上乘的羊毛马甲，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温和而睿智，带着学者特有的专注与好奇。 瑟斯利手中甚至还拿着一份展开写满批注的展览手册，另一只手优雅地托着下巴，仿佛正沉浸在对这件古老圣物的学术沉思中。 “斯特林教授” 一名全副武装佩戴着最新研制的九代护符的安保主管带着两名队员走近，语气带着一丝惊讶和不容置疑的警惕，“展览已经闭馆，而且这里是核心禁区，您是怎么……” 瑟斯利教授仿佛这才注意到来人，他缓缓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个歉然而温和的微笑，如同一位不小心闯入禁区的老学究。 “哦，是汉森队长。抱歉，抱歉，研究得太入神了，忘了时间。” 瑟斯利扬了扬手中的手册，“关于这面银镜边缘的‘阿卡德月相计数法’与晚期拜占庭‘月光祷文’的潜在联系，我有了一个非常有趣的发现，实在忍不住想再来确认一下细节。你知道的，学术灵感来了，挡也挡不住。” 瑟斯利的语气充满了学者的热情，毫无破绽。 汉森队长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丝。斯特林教授是享誉国际的民俗学与神秘学泰斗，也是这次特展的首席学术顾问，拥有极高的通行权限。 但规定就是规定。 “教授，我理解您的研究热情，但现在是闭馆时间，而且这里的安保级别…” 汉森队长话未说完。 瑟斯利教授微笑着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请求，“当然，当然，我完全理解。汉森队长，能麻烦你帮个小忙吗 我记得在库房编号‘e-743’的储藏格里，有一块出土于乌鲁克的泥板残片，上面似乎有更早期的月神符号，或许能佐证我的猜想。能请你亲自去帮我取一下吗只需要几分钟。” 瑟斯利的目光真诚而恳切，带着学术权威不容置疑的份量。 汉森队长犹豫了。让教授单独留在这里显然违规，但拒绝一位德高望重的首席顾问的合理请求，似乎也不妥。而且只是几分钟，库房就在楼下。 “你们两个，守在这里，寸步不离！” 汉森队长最终对两名队员下令，然后对瑟斯利教授点点头，“请稍等，教授，我很快回来。” 他转身快步走向通往地下库房的专用电梯。 看着汉森队长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后，瑟斯利教授脸上的温和笑容瞬间敛去，如同摘下了面具。 镜片后的眼神变得冰冷深邃，再无半分学者的温度，只剩下一种非人的漠然与掌控一切的平静。 瑟斯利缓缓摘下金丝眼镜，折叠好，小心翼翼地放入西装内袋。然后，他伸出手指，隔着那层坚不可摧的防弹玻璃和力场屏障，轻轻点向展柜内的“塞勒涅的银镜”。 一股无形的能量缓缓蔓延开来，瑟斯利的手似乎变成了锋利的爪。 嗡——！ 展柜内的“塞勒涅的银镜”仿佛受到了威胁，镜面流淌的朦胧月华骤然变得明亮躁动。 整个展柜剧烈地震颤起来，能量屏障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啸，光芒疯狂闪烁。 “教授！你在干什么！” 留守的两名安保队员惊骇欲绝，立刻举枪瞄准，但他们的动作在瑟斯利眼中慢得如同蜗牛。 “安静。” 瑟斯利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精神威压瞬间降临，两名队员佩戴的护符如同遇到烈火的薄冰，护符疯狂闪烁了不到半秒，便“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紧接着，海量的关于“母神创世”、“混沌真理”的知识碎片和一种无比强烈的“归属幸福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们的意识。 他们的眼神瞬间变得狂热而空洞，枪口垂下，如同最忠诚的守卫般站在原地，脸上甚至露出了诡异的幸福微笑。 “看，这才是你们应有的归宿。” 瑟斯利的声音冰冷无波，仿佛在处理两件无关紧要的物品。他不再理会被同化的守卫，目光专注地凝视着剧烈震颤的展柜。 “以第五使徒之名，呼唤深渊的眷族…” 瑟斯利低声吟诵，声音带着奇异的韵律，【创世】的权柄骤然爆发。 瑟斯利不再掩饰力量，周身散发出一种冰冷幽暗，却又无比纯粹的能量，与展柜内躁动的银镜相互抗争着。 展柜的防弹玻璃和力场屏障终于达到了极限。 轰隆——！！！ 一声巨响，坚固的展柜如同被内部引爆的炸弹般轰然炸裂，玻璃碎片和扭曲的金属框架四散飞溅。 “塞勒涅的银镜”在月华之力的包裹下，缓缓悬浮而起，落入瑟斯利伸出的手掌中。冰冷的触感传来，镜面流淌的月华变得温顺而深邃。 几乎在圣物得手的瞬间。 瑟斯利身后的空间，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如同被撕裂的漆黑豁口。 豁口并非通向虚空，而是涌动着无尽冰冷咸腥，充满远古怨念的海水。 一头难以用语言形容其庞大的，由纯粹阴影，冰冷海水和无数扭曲骸骨构成的恐怖巨物——利维坦的虚影头颅，从豁口中猛然探出。 它没有具体的形态，更像是一团凝聚了海洋终极黑暗与毁灭意志的具象化存在，仅仅是它探出的部分身躯，其散发的威压就让整个博物馆坚固的建筑结构发出呻吟，警报系统瞬间过载烧毁。 “去吧，为母神献上祭礼。” 瑟斯利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利维坦那由阴影和骸骨构成的巨口无声地张开，一道足以淹没城市由纯粹黑暗海水构成的毁灭洪流，如同开闸的天河，瞬间从空间裂口中倾泻而出。 轰——哗啦—— 洪流并非物理意义上的水，而是蕴含着湮灭与吞噬的本源之力。 它瞬间冲垮了博物馆坚固的墙壁，沿途的一切，珍贵的文物，坚固的钢筋混凝土结构，惊恐奔逃的工作人员，包括刚从电梯出来的汉森队长，以及被同化的守卫。在接触到黑暗海水的瞬间，便被冻结粉碎，化为乌有。 巨大的冲击力甚至波及了周围的街区，建筑倒塌，道路开裂，冰冷的黑暗海水肆意蔓延，带来死亡与冻结。 惨叫声，崩塌声，冻结的脆响…瞬间打破了ny深夜的宁静，火光与混乱冲天而起。 瑟斯利斯特林教授，或者说，创生教派第五神使，就站在洪流肆虐的源头。他一手托着流淌月华的塞勒涅的银镜，另一只手胡乱地整理了一下因冲击波而略显凌乱的领带。 眼镜早已重新戴上，镜片反射着下方炼狱般的景象和利维坦庞大的阴影，冰冷得不含一丝波澜。 瑟斯利看着那些在洪流中挣扎冻结最终粉碎的生命，如同看着实验室培养皿中微不足道的菌落。他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属于学者的近乎冷酷的探究弧度。 “c类，d类…甚至b类…在更高维度的力量面前，挣扎与否，结局并无本质区别。” 他低声自语，声音淹没在毁灭的轰鸣中，“终究只是…耗材罢了。” 空间裂口缓缓闭合，利维坦的虚影带着满足的嘶鸣缩回无尽的深渊。 瑟斯利的身影在月华一闪中，如同融入阴影般消失不见，只留下身后一片被黑暗海水冻结粉碎，死伤惨重的废墟，以及那面象征着月亮神途的圣物，被悄然带走。 ny的夜空，月亮似乎都黯淡了几分。创生教派最终战争的序幕，在太平洋彼岸，以血腥而高效的方式，正式拉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