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6章 黑曜石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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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雏形有了肌肤的纹理，一双婴孩的双足有了实体，接着是饭团般软糯的婴体，藕段儿似的双臂相继展露出来。 就在这时，婴体的心窝处散发出黑色光芒，光芒中陡然闪现出一块心脏大小的黑曜石。 只见黑曜石乍然闪烁，一颗圆圆的大脑袋很快使整个婴体变得完整。只是脸面上一片空白，丝毫看不到五官的痕迹。 黑曜石再次闪烁，空白上有了一条缝隙，缝隙缓缓开裂，形成两只眼睛的轮廓，可轮廓里依旧是空白。 直到黑曜石从心窝处升起，如细胞分裂出两个核体嵌入轮廓之中，如画龙点睛，原本空白的眼窝有了瞳孔、黑色的瞳仁，有了灵动的色彩。 就在眨眼的一瞬，黑色瞳仁变成赤红色。骤然间，红雾弥漫，覆盖了婴体。 时隐时现中，婴体如快速发育的卵，顷刻间化成硕大无比的巨婴，似乎要主宰这一镜像世界。 哇—— 巨婴的啼哭声如一道惊雷响彻镜像穹顶。使得弥漫四处的红雾越发浓郁。 就在这时，红雾如一团团气流汇聚到巨婴的肚面上，最终形成一条没有边际的脐带，直到脐带脱落成红色星屑。 巨婴的身体开始旋转，紧接着如陀螺般越旋越快。 霎时，整个镜像世界也跟着旋转，好似一个巨型万花筒里不断呈现出五彩斑斓的影像世界。 此刻，那巨型的婴体如一条疾速旋转中的dna螺旋码盘旋在这一万象镜像里，更似一条自由自在的螺旋鱼游动在万象海洋中，乐此不彼。 “回来吧。带着你的野心和力量。” 那声音像锈铁刮过古镜，每一道回声都剥落下一片镜像世界的光。 这时，巨婴的旋转骤然一顿。 赤红瞳仁里，倒映出一道裂开的“门”—— 那门没有框，没有锁，只有一条脐带断口般的猩红裂缝，悬在万花筒的中央，像谁把宇宙的皮肤撕开了。 裂缝里，缓缓探出一只手。 指节苍白，指甲却是黑曜石的质地，边缘滴落着星屑，像把整条银河碾成了碎末。 它并不去抱巨婴，而是径直插进巨婴的眉心——那原本没有五官的空白处，竟被这一指硬生生“按”出了一枚第三只眼。 第三只眼睁开的瞬间，镜像世界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 所有五彩斑斓的影像，像被卷入漩涡的油彩，一齐灌进那只眼里。 巨婴发出第二声啼哭，却不再是“哇”，而是一声沙哑的、成年男子的低笑。 “仓……归……来……” 巨婴的声带尚未长成，却吐出三个古音，仿佛亿万年前的契约被重新激活。 裂缝回应般地震颤，整扇门“剥”地一声向外翻折，像剥橘子皮一样，把镜像世界剥成两半。 世界背面，并非黑暗，而是一座倒悬的废墟： 残缺的青铜城阙、断裂的锁链、漂浮的祭坛，以及祭坛上被钉穿的黑曜石心脏。 正是巨婴心窝处缺失的那一块。 苍白之手轻轻一勾。 巨婴的胸腔“咔嚓”裂开，露出空荡的心室。 只见被钉在祭坛上的黑曜石心脏猛地跳动，扯断铜钉，化作一道黑光，跨越倒悬与正立的两界，精准嵌入巨婴的胸口。 心跳。 咚—— 镜像世界所有碎片同时一震，化作齑粉。 齑粉并未消散，而是凝成一件赤红如血的襁褓，将巨婴层层裹住。 就在这时，襁褓之上，浮现一行扭曲的图腾： “以镜为胎，以仓为魂； 万界为乳，野心为脐。” 巨婴的身形在襁褓中急速坍缩：十丈、一丈、三尺、七寸…… 最终，化作一个通体黑曜石质感的婴孩，额间第三只眼紧闭，脐带重新垂落，却不再是无边无际，而是一条极细的红线，遥遥系在那只苍白之手的腕脉。 苍白之手屈指一弹。 红线“叮”地断裂，断口喷薄出赤红雾雷，凝成一枚小小的漩涡，像一枚钥匙。 钥匙自动旋入第三只眼的瞳孔。 眼，再睁： 这一次，镜像世界已不复存在，只剩一片苍茫的空白。 空白里，黑曜石婴孩缓缓起身，赤足踏在虚无，发出第一声清晰的、人类的语言： “我回来了。” “带着我的野心—— 和力量。” 空白应声裂开，像被撕开的茧。 茧外，是万界交汇的永夜，一座由倒悬城阙、漂浮祭坛、碎裂镜面拼合而成的巨大王座，正等待它的新主人。 只见黑曜石婴孩以光速长高： 一寸、一尺、一丈，眨眼已逾山岳； 骨骼噼啪爆裂，似万雷在体内开矿； 肌肤寸寸龟裂，裂缝里却不是血肉，而是流动的星图——每一道裂缝，都是一条被重新点亮的天河。 七尺、十丈、百仞，他俯瞰倒悬城阙，如俯瞰沙盘上散落的玩具； 黑曜石外壳剥落，化作亿万片羽鳞，贴附在新生肌骨之上，凝成一袭暗曜战袍； 战袍无风自鼓，每一次鼓动，便有一界的光阴被抽丝剥茧，织入袖口。 额间第三只眼再睁，已不再是眼，而是一枚旋转的宇宙轮盘： 瞳孔化作黑洞，虹膜化作星环，睫毛是一排排倒悬的流星； 它每眨一次，便有一方世界被吸入轮盘，碾碎成光尘，洒落为发。 发丝疯长，顷刻垂落九万里，发梢系着被征服的日月，一颗一颗，像血色风铃。 他甩头，日月相撞，轰然成雨，雨点落在他脚底，凝成一座由时间残骸堆砌的台阶。 他抬脚踏上第一阶—— 身高已逾星辰，胸腔里传出的心跳，如太古战鼓。 第二阶—— 肩胛骨破体而出，化作两柄倒悬的刀锋。 第三阶—— 脊骨节节隆起，化作一条黑曜石龙。 仓，归来。 他赤足踏上王座，足底却留下一串樱瓣般的火痕。 火痕并未熄灭，反而在永夜里抽枝发芽，一瞬便绽成万树虚影： 樱色如血，花蕊却是镜面碎片，每一片里都映着不同的“仓”：婴儿、少年、暴君、囚徒、尸骨、灰烬…… 像把未来与过去一并折进花苞，等人采摘。 仓抬手，指尖触到最近的一朵。 花瓣便簌簌而落，竟发出女婴的啼哭—— 那哭声他识得，是亿万年前自己被钉上祭坛时，从黑曜石心脏里溅出的最后一滴温度。
